宋芸蓁前脚刚走,后脚荣王妃就把李隽堵在了艳阳阁里,遣净了屋里所有伺候的下人,只为一解自己心中的困惑。
“母亲,我求求您了,您就别难为我了,我真不知道大哥跟宋三之间是怎么回事。”
李隽明白,无论如何大哥的事不能从自己嘴里漏出风去,不然他一定要找自己算账了。
吃软不吃硬嘛,荣王妃心里有数,于是往闺女跟前凑了凑,笑得跟香油里调了蜜似的,“我说...”
却不想李隽根本不肯再听她的只言片语,慌着打断她,“我说我的母妃大人啊,您不用笑得这么甜,这一招对父王有用,对我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您要是好奇啊,还是亲自去问大哥吧。”
“哎你...”
荣王妃眼睁睁看着闺女一溜烟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哧带喘,嘴里还念念叨叨,什么儿子闺女都长大了,有自个儿的小秘密了,一个比一个不听话,她这个娘当的真是没意思。
正嘟囔着呢,突然转念一想,不对不对,闺女这是话里有话啊。
如果拙儿跟宋家丫头真没啥往来,她直接否认不就得了,而她的原话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意思就是,肯定有事。
这下她可算抓到话里的漏洞了。
荣王妃忍不住偷笑,并且在心里感叹自己真是聪明啊,连这种蛛丝马迹都能发现。
不过再一想,她的拙儿之前不是中意嘉秀县主吗,为了等嘉秀及笄,这些年也不知推了多少上门提亲的人家,怎么跟宋家丫头认识没多少日子,就一下子变心了。
虽然这丫头举手投足并无不妥,但儿子这般见异思迁就有点不对了,她必须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聊聊。
只是不知道这个有主意的孩子会不会听得进去呢。
宋芸蓁回到家,立刻去墨风堂点了卯。
看到她耳垂上的玉耳坠,老夫人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想了想终究还是沉下脸来,冷声道,“三姐儿,你跪下。”
老夫人向来疼爱膝下儿孙,即便是有人犯错,她也会给犯错的人弥补改正的机会,像此时这样动真格的,还真是少见。
宋芸蓁有些害怕,立刻提着裙角跪在了堂屋正中。
“祖母...”
“三姐儿,你可知我为什么要你跪?”
其实宋芸蓁心中有数,她晓得祖母不会将耳坠的事一笔带过,昨日是因为人多不好追问,今日没有旁人,看来是要问个清楚了。
只可惜她与李拙的渊源,是一道注定解不开的节,不管是母亲还是祖母,她都无法全部告知,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打死不承认了。
宋芸蓁用软软绵绵的声音回答道,“祖母,孙女...孙女糊涂,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惹得祖母生气,还望祖母给个提醒,日后必不再犯。”
说完抬起头,用一双透着无辜的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老夫人。
宋芸蓁生的说不上绝美,但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的瞳仁与亮晶晶的眼白黑白分明,像一扇能将全部世俗都隔在外面的窗户,让人一看就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不忍再怀疑她说的一切。
老夫人也心软了,先前老二媳妇来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眼前跪着的三丫头看起来根本不像犯过错的样子。
可是耳坠的事确实是真的,即便她与荣王世子没什么,也该给她一个警告,否则等以后真发生点儿什么,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三姐儿,你可知道姑娘家的闺誉有多重要,今儿幸好你把这耳坠要回来了,若不然,这事如果传了出去,让不明缘由的人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咱们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宋芸蓁垂下头,心道祖母的担心是对的,她是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闺誉的重要性。
上一世也就是因为累及闺誉,她才嫁去了荣王府,当了十年的“病秧子”世子妃。
重活一世,她原本就跟自己说好了,不许这种事再发生,可是到头来还是因为这个让亲人担忧。
李拙这厮,真是冤家。
见宋芸蓁低头不语,老夫人缓和了一下情绪,语气也更柔和一些。
“原本我与你母亲见你与荣王郡主交好,还是挺高兴的,咱们虽不是那种势利眼的人家,但你们有来往,总会抬高你的身价,对你将来的亲事也是有益处的,不过现在,事情的走向可跟我们当初设想的出现了偏颇,你怎么会惹上世子呢。”
“祖母,我与他...不是您想的那样,总之都怪孙女贪玩,就不该去那劳什子的蟠龙湖,孙女答应您,以后再不与荣王府的人交往了好不好?”
宋芸蓁一着急,眼泪含在了眼眶里,红红的眼睛生出十分的心疼和十分的怜惜,老夫人一见,彻底心软了,抬抬手让她起来。
“你知道祖母不是这个意思,郡主是郡主,那世子是世子,男女授受不亲,以后与他还是少见面的好,你说呢?”
“是,孙女知道了。”
老夫人亲自抽出帕子给宋芸蓁擦了擦泪,安抚她喝了几口茶,待情绪都平静下来后,忍不住问道,“三姐儿,祖母上次问你,与霖哥儿的亲事,你可想好了?”
上次祖孙两个私下里谈话时,老夫人便说会给宋芸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这事,今日又提起,她仍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或许这就是命运呢,这辈子就该她嫁给慕容霖,过上一世安安稳稳的生活。
正巧李拙被皇上派去北边办事,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趁着这段时间将与文清伯府的亲事定下来,就算他有一万个不高兴,想必也只能接受了。
宋芸蓁不相信,李拙真的会跑去跟慕容霖说那些诋毁自己的话,自己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想通这些,宋芸蓁松开一直咬着的下嘴唇,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女不敢僭越,有祖母和母亲为我操心,我都...都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