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安伤好,南流景便同他一同启程。一路上南流景喋喋不休地向扶子安说着自己的英俊潇洒引来了多少美人的爱慕,他又是如何面对美色而坐怀不乱的。还有他听过的各个国家的奇闻怪事,见过的能人异士。行了四月,南流景就说了四月,扶子安也听了四月。
扶子安和南流景二人乘小舟顺着万福河进入永安城,入城没多久,坐怀不乱的南流景便被这永安城中的美女迷了眼。
举头望天空,五彩霞光流窜其中。霞光之下,城中的万福河自精灵王百里宓的王宫永安宫流出穿过全城。城里几十条大街,几百条小巷,都是人烟凑集的。此时正值八月万福河水满,画船萧鼓,昼夜不绝。到处都是碧瓦朱墙,金雕玉砌的府邸。大街小巷里,茶社一千余座,大小酒楼六七百座,戏楼三四百座,武馆大小书院一两百座。无论走到哪一个僻巷,都是有灯亮着的。
入城行了十里,天已经黑了。万福河两边多是酒楼茶社,每条街上都有上千盏明灯,明亮得就如白日。路上没有一个人带灯笼。
二人在船头,扶子安站得笔直,思考着平惑的事情,两眼望着远处的永安宫,目不斜视。南流景看着河两岸的美女——都要把眼睛看花了。水中有一轮圆月的倒影,一艘细吹细唱的船,划破了水中的圆月,一名八面玲珑的红袖姑娘抚琴而歌,轻快委婉,动人心魄。南流景见了,一阵心动,又开始痴笑。两岸的河房中,各家小姐穿着锦衣华服,头上簪满了珠翠宝石,一个个都是国色天香,一齐卷了湘帘,凭栏静听。南流景仰着头,左看看,右望望,就恨自己后脑勺没长眼睛,不能同时看两岸的小姐。此时远处来了一艘华美的大灯船,鼓声一响,河房里的人儿纷纷将帘卷起。河房里焚香雾一齐氤氲出来,和河里的月色烟光融成一片。如此美景,永安城也不愧对于“仙都”的称呼。
又行了十里,二人已经到了永安宫黄金台前。扶子安一路打听来,平惑的队伍在永安宫的黄金台上招募,日期在明日截止。黄金台不分昼夜都有人接待各路英豪。二人表明了来意,一名官员带着他们去休息了。
南流景被舒舒服服地伺候着洗了个澡,躺在紫檀木做的床上,盖着锦被,望着房梁,心中乐开了花。南流景摸了摸被子,一个激灵坐起来,“嚯!这锦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爷要是把它带出去卖了,反正他百里宓也不缺这点钱,还不如给爷换钱买酒喝呢……”南流景的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了一圈,从腰间掏出来一个锦囊。
这个锦囊名叫“纳川”,可以容纳很多器物,也可以用来捕捉做了坏事的妖。南氏一族辉煌时,家中奇珍异宝无数。无论是夜明珠还是合浦珠,在府中就像路上的普通石头一样。可如今剩下来留给南流景的,就有只有三样东西。熠鹤剑,纳川囊,还有他头上那根淡蓝色的头绳——捆仙绳。可都是些上上上等的宝器。
南流景将锦囊一抛,“明早一起床就把这锦被收进去。”南流景看到桌上的茶杯,“你这小东西倒是上品,爷先把你收了吧。”
南流景下了床,刚将锦囊打开就听到了敲门声,南流景嗖的一下跃上了床,用锦被死死的裹着自己。心中想到,要是问起来这桌上的杯子哪里去了,我就说它们有了灵气自己长脚跑了。
“流景兄,可是休息了?”扶子安在门外敲门,“小弟有一事相商。”
南流景松了一口气,心中想,这死小子怎的来坏我好事?也罢,先让他进来吧。
“推门请进。”
扶子安见南流景已经睡在床上,作了个揖,“原来流景兄已经睡了,是我打扰流景兄了,冒昧冒昧。还请流景兄原谅,这便告辞了。”南流景从被子当中探出一个头来,“没事没事,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扶子安坐到桌前,面带愁容,“打扰了。是这样的流景兄,我在想此次前来参加平惑的英雄人士定时很多的。我这样才识粗鄙,不知能否被选上。流景兄这么厉害,与我同行,会不会被我牵连。”
南流景道:“想什么呢?还不如早点休息。以我看呀,绝对不会很多人。要知道如今天下太平,繁华昌盛。家家户户都过得那么好,谁愿意过来冒险。再说了,这些个当官的也真是没意思,也不搞点悬赏,没钱谁愿意参加。咱们一定是可以被选上的。”
扶子安笑了起来:“我猜,精灵王不悬赏应该是想要一些甘愿要为平惑献身的人,而不是金钱脚下的奴隶。如果目标是金钱,就会见利忘义。心中有大义,便不会再乎金钱。”
南流景觉得非常无语,只好换个话题,“还有啊,我们可是兄弟啊,什么牵连不牵连的。你不是也说了小爷厉害吗?有这么厉害的小爷在,还怕进不了。我有些乏了,你回去吧。”南流景心想:哼,这个臭小子,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扶子安站起来笑道:“打扰流景兄了,我现今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流景兄,我这便告辞了。”扶子安轻轻地关了门,回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
一道影子藏在黑暗的角落默默地看着注视他,整整一夜目光未曾离开扶子安。
丞相府中,一青衫男子负手而立,两只手止不住的颤抖。双眼湿红地望着一幅画,画中女子身旁是邺江娇柔的杨柳。男子口中不停地喃喃道“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