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女孩起身向屋里走去,一双小小的拳头却握的紧紧的。邱磬看着她的背影,稚嫩的脸上有着担忧,却没有说话,而是握紧了拳头,往练功房的方向走去,他记得师傅说过的话,要保护小师姐。
屋里,如今年近五十的严恒安托好倪如烈的后事,进了自己的书房,不知在看着什么,亦或是在思考什么,剑眉紧皱。十年过去,严恒也老了,如针般立起的短发也变成灰白,炯炯有神的虎目也有少许浑浊,曾经魁梧笔直的身形也佝偻了。但他宽阔的臂膀还努力支撑着,为他心中最后的牵挂撑起一下片安宁的天空。
女孩站在门口,许久才走到他身边,开口:“师傅。”严恒抬起头,颇为疑惑地看着她,同时也有担忧爸爸的死是否给她造成影响。看着老人的担忧,女孩的眼睛闪过挣扎,最后一咬牙,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师傅,请您告诉我,爸爸妈妈死亡的真正原因!”稚嫩的声音响亮,且包含着坚定。
“田行,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严恒扭开头,一双虎目有些闪烁。女孩盯着他,不甘心地大声道:“你明白的,我一直知道的,你们有事瞒着我!”身体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眼眶里凝起一层水雾,却坚强地没有让眼泪落下。
“你!”严恒震惊的转过头,不知不觉间,那哭闹的女婴已长成大姑娘了,那坚定的眼神与倪如烈是那般像,到底是倪家的种,“哎,田行,有时候不知道反而对你更好。”说着,老人拍了拍田行的肩膀。
“我不想一辈子活在愧疚里,请您告诉我!”田行果断地说,“我不想做一个没心没肺,自私自利的人!”两个贬低自己的词让严恒黑了半张脸,甩了甩手,背到背后站起身在屋里踱步。女孩就那么跪着,赌气地鼓起了腮帮子,坚定的样子大有他不同意就一辈子不起来。
“你!如果你能达到我的要求,我就告诉你。”严恒看着他,不由得郁结,最后索性选择了缓兵之计,“我一共有三个要求,第一:经营起了稳定收入的商铺。等你做到,我就告诉你第二个。”严恒很清楚,从圣仪司到下界容易,可从下界到圣仪司却很难,年龄、能力、人数都有限制,就算田行能完成所有要求,一旦超过年龄,就很难很难去到圣仪司了。而年龄要求却是十三到十五,田行今年已经过了十岁,圣仪司也只每三年到下界选一次人,上一次的已经在半年前结束了,下一次就在田行十三岁生日后,相当于田行只有两年半还有五年半后两次机会!他不怕田行知道真相后怨恨自己,因为如果她没有能力去了也于事无补,或许还会搭上一条性命,搭上整个武馆和其他无辜的孩子的性命。
“好,我答应!”田行很快应下来,一双凤眼写满坚定与看到希望的兴奋!娇小纤细的身子仿佛蕴藏着无限的力量,无论前面有什么障碍也会将其突破!有志不在年高,严恒清楚地感觉到了田行透露给他的信息。像极了当初来他那提亲的倪如烈,直觉告诉他,如果将过去的事情告知与她,一定会让圣仪司付出血的代价,可是,他还是忍住了。经营一个商铺说难倒也并不难,只是收入稳定却是存在问题。选地等等都会影响到结果,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还是太过玩笑。
得到严恒承诺的田行转身离去,笑颜又回到她脸上,她看着窗外,散发着无尽的力量。哪怕她将面对的前路就像窗外那白雪皑皑的世界一般,雪白一片,冰冷刺骨,让人无从下手,她也不会放弃。她坚信“一夜东风,三竿暖日,万事随流水。”
圣仪司11239年6月30日晚,下界101号一家宾馆中。蝉在树枝上叫个不停,加上夏日独有的酷热,让人心生烦躁。
“师傅,您要我做的那三件事我都做到了,现在您可以告诉我爸爸的死因了吧”一名十三岁的女孩笔直地站在严恒面前,一双淡紫色的眼睛中是不容拒绝的坚定。转眼就过去两年半,女孩已开始发育,像含苞的花朵傲然挺立。
严恒张了张嘴,最后问了一遍:“你真的想好了?敌人可是很强大的。”这句话两年半里他说了无数遍,对于一向雷厉风行的他而言,面对这样的事情也会犹豫不决。因为以圣仪司的雷霆手段来说,只要是倪家的人,就必会斩草除根!可无论他说多少遍都没动摇女孩的决心,反而鞭策女孩更加努力。想到这倪如烈临死时的托付仿佛还在耳旁,万不得已吗?
“早在两年半前我就想好了。”女孩没有一丝迟疑,看到严恒的犹豫,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两年半里,她经营起了稳定收入的商铺;组建了自己的小势力;在学校乃至整个一号地区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达到了严恒所有的要求。在这期间,她想一块被打磨的璞玉,学会了观察周遭,学会了猜测人心。
“圣仪司学院,你的敌人是整个圣仪司学院,而你的爸爸是曾经八大家族之一倪家的少爷,是第63届神使!”严恒咬牙道出了真相。女孩愣了下,不信任地瞪大了眼睛。在学校了听得最多的便是圣仪司的仁慈和在圣仪司统治下的盛况,她也在圣仪司的考试下取得了第一,如今却又告诉她,圣仪司就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这让她如何相信!
“神使?为,为什么圣仪司要加害是神使的爸爸。”女孩忍不住颤抖,真相近乎要颠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可是她依旧要紧下唇,坚持笔直地站着。
“因为八大家族的势力越发强大,威胁到了圣仪司的地位。于是圣仪司诬陷了那届神使,所以你的父亲就带着你的母亲到了这里,希望平稳的过完剩下的日子。不想生下你不久后,圣仪司就派下了追兵,为了迷惑追兵,你的母亲也因此而死。至于你爸爸,也是因此郁郁而终。”十多年前的事情被一点点翻了出来,严恒简短地讲述,眉头紧锁,闭上眼睛,仿佛是想起什么痛苦的事。女孩的下唇渗出了血,双肩微微颤抖,像是忍耐到了极限。
“田行,其实你并不姓田。你姓倪,名叫倪天行!倪家子孙,当逆天行。”最后,严恒沉声说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像一柄重锤再在田行的心口。
“你这次考了地区的第一名,就有机会回到圣仪司学院,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你的天赋、容貌都被你爸爸改变,哪怕圣仪司的人也是认不出来的。”说完,严恒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瘫坐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