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弟想赌多大?”
唐义依然十分平静,“我若赢了,你这里的赌具以后归我唐义垄断,赌具上面会刻有总兵大人的赢字。”
董聚财刚才就猜到了唐义的意图,无非是想取代宋家,成为他们赌具的供应商。
宋家的赌具价格一直很高,质量也不错,但跟刻上总兵大人字的赌具就没法比较了,一个只是赌具,一个却包含了政治利益,这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胜兴的赌具购买每个月都要用掉两三千副,价值五六百两银,唐义这个生意选择的很高明。
而且这次是他来找上门,那在价格上面,董聚财认为自己是站在高地,即使唐义赢了,他把价格压下来,又能为每月省去不少支出,这个筹码对董聚财根本无害。
除了宋家的压力,不过唐义根本不可能赢,所以董聚财毫不担心。
“若你输了呢?”
“那就把本人绑了送去宋家为奴,唐义绝无怨言!”
董聚财又一次被震惊了,这小子简直视死如归啊。
一定是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打算破罐子破罐摔了。
由董聚财的手送去宋家,那宋家自然会跟董聚财更加热络,以后有事用到宋家的关系,宋家肯定会鼎力相助。
但是唐义就惨了。
仅仅绑了送到宋家去,那还好说,总兵大人可以派兵解救。
为奴就不一样了,那说明他是心甘情愿的,总兵大人也帮不了了,而且奴隶的生死掌握在买主手里,到时候宋家会怎么对待唐义,董聚财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董聚财的眼珠子来回转动,脑子里做着各种权衡。唐义则坐在对面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放弃了生死。
“那好吧,请!”董聚财抬手请唐义到最长的一张赌桌前就坐。
利字当头,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唐义的生死,毕竟宋家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胜兴赌局最厉害的牌倌大师父坐在他的对面。
董聚财和另外一个人则坐在旁边,牌倌大师父都对这个人异常的恭敬,这个人应该是董聚财特意找过来的,看起来十分从容,嘴角含笑不语,莫测高深。
唐义坐在赌桌前,又闭眼休息了会,董聚财也不着急,静静等了他片刻。
唐义当然不是在休息,他只是在测试自己的上帝视角。
刚才他已经测试过一次,确信视角可以圈定在房间,而且可以绕到董聚财的身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次唐义的赌注确实关系到了他的生死。
所以不敢大意,上了牌桌之后,再一次测试上帝视角,调整好位置,保证让自己能完美取胜。
不管赌术多么厉害,都必须要看牌,只要对手看牌,那就必输无疑。
“啊,对了,还有件事。”唐义忽然睁开眼说。
董聚财以为他反悔了,忙问,“唐兄弟还有什么事?”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种喜悦感,如果唐义取消了赌局,那他绝不会反对,因为太多的惋惜、内疚等等情绪压在他心头,很不好受。
“赌注太大,咱们还是先签个文书,防止对方后悔。”唐义微笑着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董聚财旁这的那位,却只是微微点点头,似乎同样欣赏唐义的胆气。
文书签好,唐义乐呵呵的按上自己的手印,“董老板,按手印吧。”
董聚财按上手印,唐义回到桌前,赌局正式开始。
对面的牌倌手段十分高明,摸牌之后,只是掀开一个角,瞄了一眼,就迅速按下。
规则很简单,若双方都愿意压注,则开牌比大小,点大的为赢,点小的为输,若有任何一方不压,则此局不算,重新派牌。
胜兴的大管家姓朱,他是此次赌局的牌倌。
落定看牌,朱管家问:“压不压?”
“压!”唐义眼都没怎么看,就决定了。
牌倌的牌不算大,但凭他多年的经验,唐义必然是冲动冒险的小子,况且他有五次机会,而唐义只要输一把,就算输。
“压!开牌。”他决定赌一把。
两人开牌,唐义胜两点。
“唐老板胜一局!”朱管家宣布。
董聚财暗赞唐义的运气不错,上来就赢一局,不过赌桌上一般开头赢的人,最后都会输。
他已经安排好门外的马车,一会唐义输了之后,为防意外,得尽快送到宋家去。
想到这里,他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情,怕一会尴尬,“唐兄弟好运气,我回楼上安排事情,赢了之后,咱们喝茶。”
话说的极其勉强,唐义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他的真心话,只是客气客气。
第二局开始,唐义依然心不在焉的决定压。
这次牌倌的牌面挺大,八成能赢,心里暗喜道,“一次运气好,总不会次次运气好。”
“压!”
“开牌,唐老板赢一点。”
刚走到楼梯口的董聚财愣了一下,他又赢了?
对面的牌倌大师父有些急了,接下来几把都不敢再压。
扔了好几副牌,终于抓到了让他可以放心的牌。
这副牌的点子是所有组合第二大的,基本上是稳赢。
这小子运气好,总不至于能正巧抓到个最大的牌吧?
他怕表现的太高兴会让唐义弃牌,故意愁眉苦脸的想了又想。
唐义看着他的表现,竟觉得十分可笑,而且十分不巧的是,他真的抓到了一把最大的牌。
努力表演的人本该是他,没想到对方先演了,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压!”
唐义喊了一声,对手再演下去,他就憋不住要笑出来了。
牌倌大师父顿时眉开眼笑,“好!赢了!开牌吧。”
“开牌!唐老板王牌,赢一点!”
什么!
牌倌大师父不敢相信跳起来,看着唐义的牌面,眼里充满了置疑。
这小子肯定出老千了,他开始气愤,“哼!你出千!”
唐义笑道,“堂堂胜兴赌局的牌倌大师傅,竟然输不起,羞不羞。”
“我要去告诉老板,你出千!”
周围几个赌场手下把唐义围了来,在胜兴出千被抓,最轻的惩罚就是砍掉双手。
“他没有出千。”一句淡淡的话从两人的旁边传过来。
“周大师,您这是。。。”
牌倌大师父对这个周大师极为恭敬,收回了将要说的话,老老实实的坐下了,手下们也纷纷回到旁边站着。
周大师收起了笑容,正认真的盯着唐义。
出千,他可是教父级别的。
唐义连赢三局,周大师开始觉得唐义有点本事。
对面的牌倌可是胜兴排名第一的,虽然远不及他,但压牌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最让他疑惑的是,他实在看不出来唐义有什么不同。
这小子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昏昏欲睡。
要知道,这场赌局赌的可是他的生死。
临危不乱者,必大才也。
周大师不敢轻敌,因为下一个就该他出场了。
牌倌大师父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第四局一开始,他就摸到了个双子。
双子就是两张相同的牌,这种牌面可以秒杀所有不是双子的散牌。
除非唐义摸到比他大的双子牌,否则就是输。
“哼!小子,这把敢压吗?我看你的好运气到头了,手里的牌一定很差吧。”
他想用激将法对付唐义,十五六岁正是冲动好胜的年纪。
这种办法显然对唐义无效。
如果他知道,唐义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牌,一定会冲过去把唐义撕了。
唐义笑了笑,“您这意思就是说,我抓了一把好牌,你快点来送死吧。所以我不压,大师父宅心仁厚,竟然给我这种暗示,唐义感激万分。”
牌倌大师父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副好牌,白白扔进了水里。
“算你小子聪明!哼!”
两人你来我往,连扔了几手牌,终于开始对决。
“开牌,唐老板大两点!胜!”
牌倌大师父的头上开始出汗了,这小子竟能连赢四把。
他只剩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赢,以后这胜兴牌倌大师父的牌子,估计是保不住了。
“没想到几月不见,你竟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周师父气愤的道。
牌倌大师父更加紧张,手都有些颤抖,拿牌之后,仔细看了好几遍。
“你先定,压不压?”牌倌大师父冲唐义道。
唐义好像睡着了,被他这一叫,慢慢睁开了眼,道:“压。”
牌倌又看了看自己的牌,他摸到的是最大的散牌,心里激动的叫道,这次终于赢了!
“压!开牌!哈哈哈。”
他跳起来,兴奋的开始庆祝胜利。
“开牌,唐老板。。。”
唐义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朱管家结结巴巴的宣布,“唐老板双子,胜!”
牌倌大师父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牌面,他,连输了五局。
五局里,他完全被压制,被好像唐义是坐山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不管唐义有没有出千,五局连胜,把这位胜兴第一牌倌大师父打得溃不成军。
唐义在心里暗自得意,上帝视角金手指真TM好用,以后没钱的时候,就来赌局玩牌赢钱,生活岂不是无忧无虑了。
“唐老板厉害,小的认输。”牌倌向唐义深深鞠躬行礼,退到了旁边。
周大师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轻蔑的道:“小伙子,赌,不是光靠运气就行的。”
唐义哈哈大笑起来,“废话少说,想装逼赢了我再说。”
周大师一脸尴尬,气呼呼的坐到牌桌前。
话不多说,开始发牌,几次扔牌之后,终于到了第一次对决的时刻。
唐义先压。
周大师手里是双子,牌面虽然不大,但他有信心这一把赢了唐义。
只有一把就赢了唐义,似乎才能符合他,楚城第一赌神的称号。
“压,开牌吧。”
“开牌,周大师双子!”
站在两旁观看的场倌众人都赞叹周大师好手气。
“不愧是周大师,出手就是这么好的牌。”
“这次是赢定了。”
“那小子竟敢先压,这下输了吧。”
唐义安然坐着,平静的等待朱管家开他的牌。
“开牌,唐老板。。。这是?。。”
朱管家惊呆了,唐义翻出来的也是一对双子。
而且单牌只比周大师的双子大了一个点。
大一点也是大,不压白不压,唐义的想法很简单。
至于牌面,确实是他凑巧摸到的。
但其他人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恰恰想反,他们认为唐义是故意的,故意摸出一个双子,一个只比周大师大一个点的双子。
这就是超精准打击的手法,直接将周大师的气势踩在脚底碾压。
所有人都开始觉得,唐义的赌技竟比周大师更高一层。
周大师看傻了,他刚才还完全看不起唐义,这副离奇的牌,让他脑子完全空白。
这个小子究竟是何许人也?他从未遇到过这样厉害的对手。
要知道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赌遍龙国无敌手。
长江后浪推前浪,难道面前这个小子,真的是来把自己拍死在沙滩上的人?
唐义看到四周惊恐的眼神,反而有些懵,不就大了一个点,至于这样吗?
“啪啪啪啪”
那个输给他的牌倌大师父,竟然忍不住主动鼓起了掌。
他输给唐义的时候,心中已经叹服唐义的赌技如入化境,但万万没想到,唐义竟能压制住周大师。
而且唐义还轻松的用自己的性命当赌注来赌,就算没有赌技,仅凭这种胆识,都让他们这些常年在赌场混的老手敬佩。
在牌倌大师父的带动下,所有的场倌竟然都跟着鼓起了掌。
唐义有点害羞了,连连向周围谢礼,“啊,不必了,哈,谢谢各位捧场,哈哈。”
“哼!”
坐在对面的周大师脸色异常的阴沉,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胜负还未决,庆祝的未免太早了点。”
他心心暗暗道,看来是时候用绝招了。
这一招已经很久不用了,自从上次赢了龙国牌九之王以后,就再没用过。
不是他不想用,而是根本没有对手值得。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用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身上。
虽然用这一招很不光彩,但从来没人能看破他的手法。为了名誉,为了赢,他决定这次要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