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民众自救会的人率先起来反抗,他们喊着:“你们又不保护我们,我们不拿枪能怎么样,让我们一把枪守一个车,怎么能守得住!你们要么自己把药品送到战线另一边去,要么让我们送过去”!
有人也喊道:“对,你们还要给我们开出证明,证明我们是给城东百姓运送必需品的,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出来做好事,不想被谁糊里糊涂的打死”!
那些警察不和他们辩论,只是一本正经的进行着检查,最后经过他们的上级确定,保留了每辆车的武器,但是规定必须是单发枪支,不能有爆炸物和重型武器,同时备用弹药不能超过两个弹匣。
民众自救会十分气恼地重新上路,穆海腾他们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检查,跟在前车后面。他不知道半个小时后邢绍武一行人会怎么样,但是想来那个书生气的古生物老师不太容易犯错。
车队拉着满载的物资,穿过警方的控制区后行驶了不到四公里,就到达了国防军的控制区。
国防军和战时督查组不一样,前者毕竟是国家正规军不是谁的私人军队,他们要求民众自救会的成员就地卸下车上的物资,转移到他们国防军的卡车上,由他们国防军的车队往城东运输。而这些民众自救会的人,除了几个随车去监督记录分发物资的家伙被允许一同前往之外,大多数人都要被驱赶到了附近写字楼里等待。
穆海腾被从车里叫出来前就发现了不对劲,赶紧对着车里的一只隼鹰说了句:“快跑,在附近等着”。然后他对另外一只小一些的隼鹰说:“去找你的同伴,通报情况”。
两只隼鹰拍了拍翅膀,和听懂了话一样迅速从车顶的天窗飞了出去。它们中的一致穿过保护伞装置上面专门供鸟类出入的通道装置,从那里飞入蓝天,另一只则贴着楼群,在保护伞内五十到八十米的高度飞行。
有国防军的警戒人员发现了车里飞出的隼鹰,但是却没有过多在意,这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那些城中的鸟类都特别喜欢往温暖的车里钻,人们也喜欢喂食他们。现在神秘辐射的出现让鸟类不再害怕人类,甚至不再远离城市。
国防军士兵把穆海腾一行人也驱赶到写字楼里,他们现在被国防军监视看管了起来,没法离开。这时候装作上厕所或是临时有别的事是没有用的,他们一行人被限制在一栋写字楼的一楼大厅,就这么坐着等待着车队的返回。
等了半个小时,穆海腾还是找不到可以离开的机会。他身旁是之前提出来要走地面路线的那个家伙,那个原本是陆军退役的伙计也觉得不好意思,正面色难看的坐在地上。
穆海腾抬头看到远处又来了一个车队,他以为是邢绍武一行人,但是找了半天,没从下车的人里看到邢绍武。
穆海腾觉得脑袋疼,他看着写字楼一楼那高大落地窗外面的人。国防军的警戒部队已经牢牢守住了这个路口,但他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守住所有的路口。他想,邢绍武那一队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暴露了,被杀死了。另一种可能是选择了其它的道路,奔向要去的地方。
那个一开始提议走地上的家伙走过来,穆海腾看到那人带着愧疚。穆海腾拍拍他小声说:“没事,你看地下已经都是屎汤子了,根本没法走不是吗”。
穆海腾说完就盯着外面的那辆装甲车看,他推了推那个陆军退役的伙计说:“你以前干什么的”?
那人说:“炮兵”。
穆海腾有点失望,但是那人看出了穆海腾的意思,他说:“我是开自行火炮的驾驶员,我开的是73式自行榴弹炮,轮式底盘,和那个装甲车的操作应该是一样的”。
穆海腾说:“不行,我听说国防军现在的驾驶室里有人面识别和指纹识别功能,就是为了防备被人随意开动”。
那个人说:“好弄,我们可以破坏那个设备,然后用紧急手动模式开走。你知道吗,所有陆军的装甲车辆,都具备着在电力失灵或者智能系统失误的时候,由人类纠正的备用手段,我们只要几秒钟就能完成操作模式转换,当然前提依然需要用车组乘员的指纹进行解锁。但是我觉得,在现在用电不稳的世界里,这辆车说不定已经被国防军转换到了传统的人操模式”。
穆海腾一听到指纹识别就很痛恨,他退伍后每几个月都会被人以各种理由检查他是否在家,是否遵守法律,好似他不是战争英雄而是一个犯人,而那些人每次来时都会验证他的指纹。
穆海腾说:“万一没解锁呢?话说你没有合适的指纹,那辆装甲车的乘员都是谁你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合适的指纹”。
有国防军注意到了在这边窃窃私语的两个人,有两个步兵走过来喊住他们,让他们回到旁边的长椅上坐好。
穆海腾不想理会那两个步兵,他转身昂着头往长椅那边走去。而一旁的那个当过炮兵的伙计则对两个步兵搭话:“你们是陆军啊,我以前就是陆军,我是炮兵,你们是步兵,咱们可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两个步兵呛了一句:“谁和你是战友,你老老实实坐回去”。
穆海腾坐回长椅,他盘算着,实在不行的话就等一下,等到回程的路上再找借口离开,然后迂回渗透到工厂区那边。
他躺在长椅上,拿出已经不能作为通讯工具的手机。他装作正常人一样玩着手机里的单机游戏,但是实际上他已经把手机里的相册打开,里面有一张分辨率很高的图纸照片。
那上面是地铁各个检修口的位置,他搜索着几张图纸,找到了现在他所在写字楼的位置。最近的检修口在五条街以外,这令他感到绝望。
夺装甲车是不现实的,那等于自杀,而奔向最近的检修口也是不可能的,五条街的距离不是一两步能冲过去的。穆海腾最终下定主意,低调掩饰自己一行人,装作自己是民众自救会的人,熬到车队回来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的是,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辆吉普车已经从民众自救会的队伍里开了出来,孤单的穿行在狭窄又弯曲的街道上。
吉普车的驾驶员就是邢绍武,他刚才趁着民众自救会不注意,想办法悄悄地脱离了队列,反正城内又开始了小规模交战,那群民众自救会的勇士都是四散行动的,丢了谁也不会有人马上注意到。
吉普车脱离了队伍,开始往城东的工厂区开去。
国防军正在控制附近的区域,但是那些国防军只是守在大路上,对于城内错综复杂的各种通道,他们实在是疏于防备。
城内的通道错综复杂,一个饭店有四个入口,一个小区有八个门,一个学校被打通了十个缺口,一个商场有二十个大大小小不同高度的通道。仅靠半个陆军的野战旅可以突入一个城市,可以把火力投射到一个城市,但是想要彻底封锁这座一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内那些乱跑的人,是很吃力的。
邢绍武刚才跟着民众自救会的车往城东开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发现附近国防军的活动越来越密集时就觉察到不好。
他开车载着剩下的三个人脱离了队伍,开始冲到城内复杂的街道中。
他穿过了一个小区,从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出入口穿过去。他开车冲过一个满是积雪的单行道,从一个学校的侧门钻进去,从它的正门穿出来,随后又绕到一条还在坚持做生意的巷子里,从插在雪地里的那些鱼类的身边慢慢开过。他钻到了附近的艺术学院内,穿行过那些由冰雕和雪雕组成的奇幻美景后,他又来到了火车道下面的涵洞里。
从涵洞中冲出来后,外面便是那条横亘在城东工业区与其它城区中间的那条河。河水不宽,但是两岸都是堤坝,没法直接冲过去。
邢绍武把车停下,想了想决定放弃车辆,直接步行渗透过去。
四个人带上背包和设备,放弃车辆后直接跳下堤坝,他们爬过冰封的河面,直接翻上河堤对面。他们拿着枪支,但是只能打单发,所以必须警惕起来,不能让拥有自动武器的战时督查组或是国防军找到他们。
他们翻过河边的花园,打开了花园里地下管廊的入口。
邢绍武正要下去,天上一直盘旋的隼鹰突然降低高度。随后另外一支隼鹰从天上落下来,看脚上的编号不是邢绍武的那只。
穆海腾派出来的那一只隼鹰将信息告诉了邢绍武,邢绍武放下改装过的,可以拿来读取隼鹰携带信息的手机。他想了想对隼鹰说了几句话,随后让穆海腾的那只隼鹰离开。
做完这些,邢绍武才最后一个进入地下管廊内。
这里的地下管廊就很干净整洁了,虽然这几天工厂区一带不平静,但是地下管廊还是正常的。他们四个人没有在管道里带上隼鹰,而是直接快速的往要去的那个检修口走去,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出口。
从地下钻上来绕了几圈到了工厂区的边缘地带,约定的地点早就有接应的人等着。有个人说:“你们是小关的朋友吧,来吧,救灾物资都在这里了”。
说是救灾物资,其实也只能是给这些工人找个借口,让他们有个心理安慰,形式上说得过去而已。实际上绝大多数人见到这些配件的时候,都不会觉得他们是什么救灾物资。
邢绍武和对方礼貌地告别,然后看着那一大堆打包好的东西,想都没想就和剩下的三个人往外面搬运。那几个工人还很热心地要帮忙,还问为什么没有车。邢绍武只能说他们要把东西搬到河边才能上车。他谢绝了那些工人的帮忙,要他们赶紧回去,外面危险。
看到工人都走了后,邢绍武四个人一连倒了两趟才把那些东西都搬到了地下管廊的入口附近。
看着那些东西,邢绍武知道不好办,如果穆海腾他们也在的话,大家分一分正好可以一次性带走,但是现在少了一半人,这可就不好办了。继续走地下管廊不仅速度慢,耗费体力,而且遇到紧急情况也没法应对。这附近也没有被遗弃的车辆来帮着运输,所以必须想到更好的办法才行。
邢绍武看着面前冰封的河流,那条河一直通往大江,从河面到江面都已经冰封,完全可以用爬犁这样的东西来快速运输,但是他们哪有那东西,而且就算有了爬犁也没有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