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旭日如虹。
风瑟瑟,云绵绵,空中飘来些许零星小雪,给末秋的最后几天添上了一道初冬的味道。
虽与昨日只有一晚之隔,但顺着客栈前的主干道极目望去,天边与山路却交融成了一副死寂沉沉的荒凉景象,不复生机。
“要我说啊~咱就该找地方把这两个,三个苟延馋喘的家伙与那些尸体一起埋了得了?可魏叔还非得要带上路,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韩梅子靠在客栈门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了个大白眼道:“就你话多,忙活完没?忙活完了赶紧回屋擦血去!”
“得~最后一个了!上去吧你!”王三儿一把将慕之推进了牢车,而后还上脚踹了一下对方的屁股道:“往里点儿!没看见门不好关啊!”
慕之气呼呼的瞪着双眼!若不是如今他的嘴巴里被塞满了布条,那肯定是要冲上前去,直接从王三儿的嘴丫子上扯下几两肉来。
王三儿嘿嘿一笑,直接在对方的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道:“诶嘿~弹你个脑瓜崩子!咋的?还不服气是吧?行啦,可就别乱得瑟了!你回头瞅瞅,瞅瞅你的那俩同伙儿。都他娘的是个啥德行了?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瘫如瘟鸡儿的。要我说啊~你也就够幸运的了!还跟我俩龇牙瞪眼的,你信不信老子马上给你的那俩眼珠子抠下来当那鱼泡儿踩着玩儿啊?!”
听到这里,慕之顿时脸色一青!随后便冲着别处冷哼一声,就将他自己的双腿给缩了回去。
“诶~这就对啦嘛!”王三儿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牢车的门严丝合缝的关上,跟着又从身后拎出了一个胳膊粗细的铁链将门拴好,然后在那上面直接扣上了一块巴掌大的铁锁,最后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高喊一声:“魏叔~货装好啦!你们可以启程啦!”
不远处的魏贤笑着对王三儿点了点头,而后又转过头问道:“韩兄当真还是不肯与我进黑云城?”
韩不觉果断的摇了摇头,“唉~还是算了吧。老朽身为一个罪人,还是不去了吧。就让我用剩下的这点时间,帮两位少主做一些有用的事,以此来赎我昔日的罪过吧......”
“何必呢?韩兄。你我都知道,当年的事情本就非你之过,又何苦都揽于你一人之身呢?”
“可不管怎么说‘孙满’都是我的弟子,是我这个师父当年没有教好他。若是当年我能及早发现,出手遏止的话...恐怕太子也不会被困杀于宫中,而太子妃也不会就此命丧火海!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魏贤看着昔日的好友还是如此这般自责,顿时是心中一番难耐苦涩。
“韩兄,其实大小姐与二小姐她们!”
韩不觉摆了摆手,“魏兄,该走了。”
“唉~”魏贤知道韩不觉的脾气,索性也就不再相劝,就转身欲走。
可不想就在转身的刹那,韩不觉忽然来了一句,“魏兄,且慢!”
魏贤当下心中一喜,便转身问道:“韩兄可是改变主意了?”
“非也非也。”韩不觉摇了摇头,而后又是叹息一声:“其实是兄弟我还有一事相求......”
魏兄,其实此番别过,你我兄弟恐怕再也难见。而今我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那两个孩子。他俩生性跳脱,但心肠不坏,唯一的缺点就是平时在嘴上不肯吃亏。我怕自己离开后他们会给黑云城,给两位少主惹是生非。所以我想求你,求魏兄能看在你我兄弟间几十年情义的份儿上,在我离开后能放这两个孩子回关内,从此不再召回......
唉~韩兄,你这又是何苦......
魏贤掀开马车的窗帘,抻着脖子朝向车队的后方望去。
只见那个佝偻的老头儿还站在风雪中,默默地看着,像是在与他做着最后的告别一般......
小路崎岖,崎岖小路,在相隔百里外的一座山上,有一灰衣中年驾着毛驴在山上缓缓而行。
突然!一道身影从旁边的树杈上猛的跳了出来!只见一个半大小子来到了那灰衣中年的身边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老师,弟子刚才查探过了。再往前走不远,便是一处悬崖,至于咱们的记号,也刚刚好到了那棵树就停下了。”
灰衣中年睁开了还有些眯瞪的眼睛,而后看着半大小子所指的那棵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哦?那你可有看到咱们的人了吗?”
半大小子微微皱眉,像是陷入了一番苦恼,“没有,老师。我方才仔细查探过了。没看见什么足迹!”
就在半大小子十分笃定的时候,灰衣中年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根短哨,而后放在嘴边用力地吹了一声!
尖锐的哨子声,顿时间在大山里惊起了一片鸟叫,跟着前方的不远处忽然闪现出了几道身影!
“属下张治,参见二先生。”为首那人先是朝着灰衣人跪了下去。
紧接着其身后几人也是跪下,“吾等参见二先生。”
灰衣中年朝着半大小子戏虐一笑,“呵呵,你还是嫩啊~”
半大小子略有不服,“切~”
稍后,张治便带着灰衣中年与半大小子来到了前方的悬崖处。
只见半大小子看着下方的那个城寨就说道:“哦~这就是那个黑虎寨?”
“不错,这里便是黑虎寨。”张治说到这便不禁瞧向了灰衣中年道:“属下等人已经在这里监视了好一阵子了。期间竟然发现这黑虎寨与寻常的山寨没有任何的区别。若不是情报准确的话,属下甚至都不敢相信,这里便是那个向凉州边境运送了大量军械的匪窝!”
灰衣中年先是弯下腰,用着一双十分懒散的眼睛对着悬崖下的黑虎寨扫了几眼,而后又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便直起腰问道:“诶?对了!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在,肖伯他们人呢?”
“这......”张治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回答。
灰衣中年的一双眼睛突然警醒,并面带寒霜的呵斥道:“讲!”
“是!”张治赶紧据实回答道:“本来肖伯是与我等在一起的,可是前阵子杨虎明在趁夜接见了三个人后,便于次日丑时带着一些人出了寨子,朝着东北方向奔去。按照肖伯推算那三个人应该是给杨虎明带了什么东西,不然一向不怎么出寨的杨虎明是不会突然有这样的大动作的。而肖伯为了保险起见,便将属下几人留下,日后好方便接应二先生。之后便带着其他人朝着杨虎明离开的那个方向的近路截追了出去。”
“他们走了有多久了?”灰衣中年的声音稍稍缓和,不过还是有些不悦。
“三天两夜!”
灰衣中年当即一愣,“三天两夜?”
张治又是肯定的应了一声,“是三天两夜。”
半大小子听到这不禁看向灰衣中年问道:“老师,肖伯他们会不会已经......”
只见那灰衣中年是摇着头苦笑一声,“十有八九啊~”
“啊?那咱们要不要?”半大小子试探着询问了一句。
“还是算了吧。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对方是绝不会再让沿途的那些记号留下的。”说着灰衣中年就又朝着那黑虎寨看了一眼,“既然咱们如今已经打草惊蛇,那么今后的监视就需要更加慎重。记住,若是再有类似的突发事件不要轻举妄动。只需先派少数几人在其侧或在其后远远的跟着就行,并且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就传信与我,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