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该出手时咱就出手
两条大汉听完曹莽的叙述，面色各异。
良久，尉迟融才沉吟道：“如果真的是突厥四十六部齐动，少说也有二三十万大军。据俺所知，俺们那皇帝老儿带领的十万隋军，战力早不如从前。若突厥蛮子真的挥兵南下，恐怕抵挡不住。”
曹莽点头，喃喃道:“隋军的战力如何，俺并不清楚，但这些突厥蛮子，都是剽悍至极，况且还有马战之利，就看俺们大隋边城的防御是否足够坚固了。”
“坚固个屁！”
尉迟融呸了一口，不满道：“皇帝老儿三征高句丽早就耗空了国力，现在到处是叛匪，更没钱粮修缮边城。别的不说，就拿俺们马邑郡来说，近几年几乎连年都有突厥蛮子南下打草谷，别说修缮城池，就是弄点像样的兵器都很困难。真要是遇上了突厥南下，哪有什么抵抗之力。”
曹莽对隋朝现在的形势虽然不如尉迟融清楚，但也知道历史上隋帝杨广穷兵黩武，叛乱四起，到了隋大业十一年，已经是大厦将倾了。
听到尉迟融这般说法，曹莽心头也有些犹豫，这样的大隋，自己还有必要前去投效么？
但若不去投效大隋杨家，自己区区一个贱奴，费了这九牛二虎之力，得到了义成公主的支持，从突厥汗国逃出生天，又能投效哪个？
天下虽乱，却还是世家门阀的天下，他一个北归的贱奴哪里会有立足之地？
目前看来，自己想要出人头地，挣出一片任我横行的天地，唯有以义成公主这个跳板，抓住突厥南下这个机遇，接近杨广，甚而立下功劳，或能混个一官半职。
虽然这无疑是火中取栗，但富贵险中求，也只有拿命去搏一搏了。
思忖片刻，曹莽更加坚定了必须尽快赶到大隋，将突厥南下的消息带给隋帝杨广的决心。
正当曹莽要开口时，张仲坚已朗声道：“依俺看，曹老弟和融黑子何必管那皇帝老儿是死是活。尤其是曹老弟，你可是将那康鞘利给得罪狠了，如果突厥三十万大军南下，你怕是小命难保。”
曹莽看着一脸淡然的张仲坚，问道：“如果不将突厥南下的消息带回去，大隋毫无防备，这些突厥蛮子十有八九会活捉了皇帝老儿。”
“哼——”
在旁静听的尉迟融这时冷哼一声，插话道：“活捉了皇帝老儿正好，免得他心心念念地还要东征高句丽，没地再让无辜百姓前去送命。”
尉迟融身为隋朝小军官，吃的是军粮，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估计也就在远离大隋两千里的茫茫草原能说了。
张仲坚闻言一笑，道：“现在的大隋已经不是过去的大隋，隋帝昏庸，天下凋敝，群雄并起。两位老弟何不择一方英雄投效？以你们的本事，定能大展拳脚。”
此话一出，尉迟融双目一亮，好似说中了他的心事一般。
而曹莽面上并无表情，却是沉声道：“两位兄长说的有理，但若俺们不将这消息尽快送到大隋，突厥南下，擒了皇帝，再长驱直入，犯俺中原。那时，倒霉的不仅仅是他杨家，而是俺们大隋万千百姓。”
张仲坚听到曹莽此话，面上笑容一收，双目盯着曹莽，似有别样的深意。
尉迟融更是黑脸一镇，若不是脸色太黑，估计会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曹莽话未说完，长长吐了口气，才又郑重道：“俺们汉家的皇帝，即便再无道，那也是俺们汉家的皇帝，自当有俺们汉家人收拾，哪里轮到这些突厥蛮子来教训？”
“好！”
“说得好！”
曹莽话落，张仲坚和尉迟融异口同声地赞了个好。
“哈哈哈——”
张仲坚闻言朗朗一笑，率先道：“好一个‘汉家的皇帝当有俺们汉家人收拾’，没看出来曹老弟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见识，倒是让俺羞愧得紧。”
尉迟融也嘿嘿一笑，附道：“当俺没说，当俺没说。那俺们还是赶紧儿逃回大隋境内，将这突厥南下的消息带回去，不然——”
“嘘——”
话未说完，张仲坚已贴耳在地，静静凝听。
片刻，张仲坚急急起身，忙道：“他娘的，追兵来了，少说也有二三十骑，继续逃吧。”
说着，张仲坚与尉迟融一左一右将呲牙咧嘴的曹莽抬上追风马。
虽然曹莽被捆成了粽子，但也只是前胸后背，双手双脚并未受大伤，骑马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
如今三人，张仲坚的汗血马最是雄健，曹莽的追风马也是千里良驹，尉迟融的黄膘马虽不及两人宝马，但也是上等的好马，全力奔跑起来，还是比突厥的狼骑军战马快上一筹。
不过，为了照顾曹莽的伤势，张仲坚和尉迟融刻意控制住马速，一路急行，直到日头当空，也才奔出一百五十里路程，正好来到一片宽阔的树林。
张仲坚见一言不发紧跟在后的曹莽面色发白、嘴唇干裂，被捆成粽子的身体也半趴在马背上，知道这一路疾驰定是牵动了伤势。
望了望前方不远的树林，张仲坚向旁边的尉迟融道：“到那里歇息片刻再继续赶路。”
尉迟融点点头，牵着曹莽座骑马缰，与张仲坚一起驰入树林深处。
北地树林多是落叶松，少有灌木，林中看着并不葱郁，但进得深了，也能隐藏行踪。
三人在林中深处藏好，拿出预备的干粮水囊，好一番狼吞虎咽。
约摸半个时辰后，北方响起轰隆隆的蹄声，想来定是先前的追兵已至。
三人握刀在手，屏住呼吸，各在一棵相距不远的大树后躲着。
只要那些追兵不深入林中，应该就发现不了他们的行踪。
片刻后，蹄声愈发的清晰，已经不到一里的路程。
但在轰隆隆的蹄声中，还隐隐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再等了小会儿，这轰隆隆的蹄声中，还伴随着无数人的哭喊声。
随着哭喊愈来愈近，曹莽已经能够听清那些既有突厥语又有汉话。
“杀，杀光这些南蛮子。”
“一个不留！”
“杀——”
……
“魏大郎快跑，快跑啊！”
“你们这些突厥蛮子，为啥么要杀俺们？”
“俺们只是可怜的生意人，你们——啊——”
“不要——”
“啊——”
不用看，曹莽也猜到外间正发生着一边倒的屠杀。
“可恶的突厥蛮子！”
不等曹莽说话，尉迟融已是一拳砸在树干上，愤愤道。
旁边不远的张仲坚也是面色阴沉，胸膛急剧起伏。
曹莽攥紧长刀，望着并不能看透的树林外，沉声问道：“三郎可知道外面有多少突厥蛮子？”
张仲坚侧耳凝听了一下，回道：“二十几人！”
曹莽闻言，思忖片刻，蓦地把牙关一咬，握紧长刀，豁然从树后闪出。
几乎与他同时，张中仲坚和尉迟融也闪身而出。
张仲坚望向尉迟融和曹莽，沉声道：“干？！”
尉迟融又望向昂然站立的曹莽，问道：“行么？”
曹莽长刀一挥，强忍着身体的剧烈疼痛，大笑道：“这点伤，死不了！干！”
话落，曹莽丝毫不见受伤的样子，提刀翻身上马，也不管身后两人，大喊一声：“杀！”
“好胆！”
“杀！”
张仲坚和尉迟融看到曹莽策马疾驰而出，哪还有半分犹豫，也都扬鞭打马，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