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雪梅很难通过李波的样子接受她第一眼看到的卫秀香,两个人仿佛相差了二十岁,这让伍雪梅震惊不已,但她和卫秀香还是成了朋友,在这个从来大都市,能相识的人太难得了,这让她无比珍惜每一个相识的人。
伍雪梅的生活平静规律,尽管工作辛苦,但第一次她觉得满足,在经历了那么多伤痛,总算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李波偶尔会建议她,应该再成个家,她还不想,这样挺好,她想。和唐军夫妻也熟络起来,唐军的爱人王银凤总有些神经紧张的样子,唐军私下底告诉她,王银凤很敏感,有些神经衰弱而已。但李波后来告诉她,王银凤和唐军从小就认识,唐军一直喜欢王银凤,但无奈王银凤心有所属。结果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那个男人抛弃了她,王银凤一下子精神受不了就像疯了一样,结果这个时候家里发现她怀孕了。未婚先孕让家里非常没有面子,但唐军这时候站出来,对她不离不弃,后来两个人结了婚王银凤的精神才慢慢恢复。王银凤的孩子流产了,好在婚后他俩有了一个女儿,唐军对女儿和王银凤都无比地疼爱。伍雪梅没有想到看起来老实厚道的唐军有这样的经历,这也让她对唐军有了不小的好感。每次唐军和李波来看她,她尽量自己做一桌饭菜招待他们。有时候她看着王银凤,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好命,有一个如此爱她的男人,相比之下,自己的形单影只让她倍加落寞。无论是王一兵还是张斌,都没有唐军更给人踏实的依靠感。而王银凤是一个瘦弱到没有美感的女人,这更让她嫉妒不已。伍雪梅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期待唐军的到来,尽管绝大部分时候唐军不会一个人来,因为李波太忙,所以经常拜托他来看看雪梅。李波对所有的老乡都照顾有加,也很关心他们。她期待唐军来,期待自己能做自己的拿手菜给他,期待不经意间和他之间细微的身体触碰。她总是扫视一圈,眼神不经意地略过唐军。他并不是很帅,但可靠、踏实,让雪梅有一种家的感觉。
算起来,伍雪梅来上海有一年多了。一次和李波一起吃饭的时候李波邀请她去自己的公司做业务员,雪梅怕自己做不来,但李波坚持说没问题的,只要肯吃苦,没有做不来的,而且比做保洁收入高多了,旺季很忙,淡季很闲,可以好好休息,相比现在的工作更自由。雪梅很心动,苦她是不怕的,就是怕自己做不好。但李波让她放心,如果做不来,他重新为雪梅找一份工作是没有问题的。雪梅想了想同意了。
李波让卫秀香带着从发传单开始,卫秀香去跟别人说,雪梅就在一旁听着,听得多了,卫秀香鼓励雪梅自己找客户去介绍公司。装修公司的业务都是在新开盘的小区展开的,李波和很多建筑公司的人有关系,他们公司的业务员才能进入,当业主领取钥匙的时候,业务员就要发传单,介绍公司,新买的房子总是要装修的,但这存在一个信任的问题,很多业主多少有朋友家里已经做过装修的,互相间可以介绍,就不需要雪梅他们的传单的,态度好的会收下传单,说看一看,碰到态度不好的,仿佛他们是骗子一般,理也不理就走了。伍雪梅时常看着卫秀香,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而卫秀香仿佛没有灵魂一般,只是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机会,发传单,跟着业主一路介绍过去,直到对方出了小区不见,或者非常不耐烦的赶走她。雪梅始终做不到跟她一样,有一次她问卫秀香是怎么做到的,卫秀香告诉她,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拿下单子重要,别的她根本不在乎,赚了钱就是为孩子多增加一份保障,想到这个,她可以搭上一切。伍雪梅暗暗地佩服这个女人,原本生活优越的她是不需要跟她一起受这份苦的,凌晨起床,一天十四个小时是正常的,这期间一滴水也不敢喝,中午吃饭也是草草了事,基本都是干粮,太稀的一来不抗饿,二来容易想上洗手间。
日子久了,雪梅也豁得出去了,三个月后,她终于签了人生第一个单子,李波给了她一万多的提成,这让她无比兴奋,她请李波夫妻两人吃饭。
“恭喜你啊雪梅,有了这个好的开始,以后就顺利多了,我一定给你的客户派最好的工人,你呢,三天两头去客户那里看看。这一片都是回迁房,能花钱好好装修的都不缺钱,口口相传给你带来现成客户的机会很大。”
“谢谢,谢谢。我得感谢你!不是你要求,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这个工作,不过我最佩服是我姐,”她面向卫秀香,“她太能吃苦了,以后我还得多向她学习。”
“我老婆我是了解的,以前我也是这么起家的,说实话,苦是苦的,但比老老实实打工赚的多了。”
伍雪梅没有想到自己很擅长和人交往,这也出乎李波的意外。半年多下来,她已经做得游刃有余,业绩也是公司最好的一个,让李波惊讶不已。
年底了,雪梅给家里打了电话,哥哥说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惦记,但爹还是不理她。从来上海,雪梅还没有回过家,今年她也不打算回去,去年是因为自己赚的不多,来回花费大,她给爹娘寄了钱回去,让他们给博生压岁钱。今年是因为临近年底,有几个楼盘要开,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对于博生,她也想,但日子久了,儿子的脸渐渐模糊在她的记忆里,她时常想不起博生的样子。但她无法停下,第一次她体会到赚钱的快感,让她无比的激动,她像一个斗士,无论临睡前有多么疲惫,清晨的太阳也能让她精神百倍地投入人生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