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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新生活

伍雪梅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退去,她的心没有一丝奔向新生活的向往。长这么大没有出过远门,她不知道等在前方的会是什么,也没有可行的计划或打算。翠兰说朋友会帮她先找好住的地方,然后再看看找什么工作。出门的时候娘给了她一些钱,够她应付一段时间了。一切都先放下吧,短短的几年,自己拥有、失去,带给她的只剩无尽的疲惫。博生的小脸又闪现在她的眼前,走时候她买了好多东西给公婆和孩子。公婆只是不住的叹气,雪梅理解他们,她不知道如果位置互换,她是否能承受眼下的痛楚。她抱着博生,想说的话太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不断的喃喃道,听爷爷奶奶的话。她就这样抛下一切走了,又或者一无所有地走了。娘站在门口挥着手,哥哥送她到车站,她木然地上车,哥哥的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她点点头,泪就下来了。爹始终不肯理她,在他的眼里,女儿的一切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他的理解,他不能原谅。

就这样,伍雪梅到了上海。来接她的人叫唐军,她出站远远的看到一个人举着牌子,上面大大的写着“唐军”两个字,她一度有些恍惚,四处望望又没有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她大着胆子走过去。

“你是接唐军吗?”

“哦,不是,我接伍雪梅,我叫唐军。”

看着他一脸憨憨的表情,雪梅克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唐军带她坐公交车,她一路稀奇地看着,原来出了鹅口村,世界是这么的大。第一次见面的乌龙让两个人很快熟络起来,唐军是本地人,一路上为她介绍了很多上海的风土人情。交谈中伍雪梅知道唐军有一个女儿,三岁,唐军谈及女儿,掩饰不住眼里的慈爱,这让雪梅羡慕不已。她想起了儿子,不由的一阵心酸。

唐军带着伍雪梅到了上海的G镇,这里是上海的市郊,在雪梅眼里,这里就像鹅口镇一样,只是这里没有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这让她既亲切又安心。因为周边的发展,这里的居民在自家的宅基地上大兴土木,有钱的建起楼房,隔成单间,租给周边前来打工的人,一来有些额外的收入,二来如果将来拆迁,可以多分房。伍雪梅就住在这样的单间,唐军送她安顿好,就走了,走时候告诉她周围有很多小饭店,可以去买点东西吃,他明天再来看她。

送走唐军,伍雪梅打量着这间小屋。这是新生活开始的地方啊,雪梅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伍雪梅,无论如何,你要好好生活!她收拾好屋子,出去转了转,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就从这里开始吧,雪梅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这个陌生的都市,穿梭在陌生的人群中,尽管未来那样虚无缥缈,但这种未知和陌生竟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在唐军的帮助下,雪梅开始在一家酒店做保洁。每天打扫客房,雪梅负责二楼三楼所有房间的清洁。并不轻松,但她做的很开心。这就算在上海有个好的开始了,雪梅想。

日子就这样忙碌而又充实的过着,偶尔休息时,翠兰的朋友李波会和唐军一起约雪梅吃个饭,这样单调的日子倒也不寂寞。

李波是一家装潢公司的老板,他和老婆卫秀香埋头打拼,跟随房地产起步的几年赚了第一桶金。眼下,公司开了好几家,他们不缺钱,然而夫妻二人也因为消费观念产生巨大的分歧。李波是个懂得享受的人,有了钱,买房,买车,买名牌,褪去当年灰土的形象,打扮的像个公子哥。但他不会因为有钱看不起任何人,有亲戚或老乡来,他是能帮的忙一定会帮。而卫秀香还是秉持着过苦日子的习惯,虽然有钱了,凡事不需要亲力亲为,她还是在楼盘开盘的时候和业务员一起去发传单,拉客户。常年的风吹日晒,站在新开盘的楼盘下,一张张地发着传单,单不说他人嫌弃怀疑的目光,对身体也是极大的损害。因为没有洗手间,男人找偏僻一些的地方解决,女人只能整天的不喝水来解决小便的问题。卫秀香的皮肤变差了,身体变差了,两个儿子的出生让她的腰身变粗了,然而,对财富的渴求和节约的天性让她无法停止。她穿地摊货,从来不佩戴首饰,一双儿子淘汰的运动鞋就出门了,原本她小李波四岁,如今看着比老公苍老十岁不止。这不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李波常年油头粉面,创业期的损伤一点点的在优越的生活条件和精心的保养中恢复甚至更年轻了,而卫秀香却如同一个常年暴露在各种天气中的环卫工,从头到脚的散发着土气。

李波是个念旧的人,他对卫秀香不离不弃,但却无法接受她的样子,曾经她也是个美人,如今却如此迅速的苍老是他不能接受的。如果生活还是像以前那样艰辛,他是可以和卫秀香一起老去,直到生命的尽头。可奋斗多年,他们的日子好了,就算不像真正的有钱人那样奢侈,他希望卫秀香还是能稍微打扮一下,至少得体一些,看着她灰突突的样子,李波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外应酬的时候带着她。然而,卫秀香是个倔强的人,她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她无法停下来,小时候太苦了,再多的财富也无法填补她内心的黑洞。她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财富,夜深人静,疲惫不堪的时候她也想过停下来,好好照顾一下自己,可当凌晨五点睁开眼睛,这个想法就在初升的太阳的照射下烟消云散了。她有两个儿子,李波还想要一个女儿,这都是她停不下来的羁绊,她不能让任何一个孩子过自己曾经的苦日子,她需要为他们打下一片天地,她不能停歇,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李波第一次出轨是从一个饭局开始的,公司的一个大客户,业务员接单后告诉李波对方非要见见老板,价格不是问题,李波也是大方的人,他主动撺了这个饭局。对方是一个离异的女人,叫红,四十多岁,因为保养的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红早年和老公一起创业,随着财富的积累,两个人因为各自忙碌感情也就淡了,最后平静的离了婚。离婚后,她也尝试过再组建新的家庭,但都没有成功,最后也就放弃了。红要装修一套别墅,她坚持要见见老板就是想用最好的工人,她有钱但没有时间,她希望一切可以按约定好的顺利进行就行,在这件事上她没有精力时刻去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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