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代不同,全明子出名的时候,在那一辈人中受尽尊崇。如今那波人老了,话语权更大,自然而然就把全明子推上了巅峰。以全明子现在的成就和身份,完全是可以对展览馆提出决定性意见的。
但是不同于对谢景澄,全明子在外的人设一直都比较和蔼,尤其是他那身随和的打扮,看起来真的像是个波澜不惊,吃斋念佛的人。
于是当设计团队和全明子一起进来的时候,谢景澄看到被簇拥在人群中,面色平和的全明子,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和赵繁星有关,而是有点想笑。
这种感觉真是诡异,所有人都无比尊崇,觉得他又随和又心地善良的全明子老师,谁又知道他私底下会多么暴躁呢。
这样想着,他便真的勾起一个笑容来。
然后对上了人群中,含笑望过来的赵繁星的目光。
赵繁星其实长得很漂亮,但大概是因为气质太过平和,在全明子在这么众星拱月的情况下,居然被掩盖住了光芒,若非刻意去看,竟有些找不到她。
完全不似明亦,不管在什么地方站着,就算什么都不说,也能瞬间吸引人的目光。
谢景澄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赵繁星不愿意待在明亦的身边了。
他无声地笑笑,垂下了眼帘。
全明子和谢景澄的关系在外面虽然不是保密,但是也从来没有刻意宣传过。设计团队来到全明子家的时候,看到谢景澄皆是十分吃惊,再联想到两人都姓谢,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纷纷过来跟谢景澄握手,客气地道:“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谢老师。”
因着全明子的关系,谢景澄没少被这样称呼过。
他笑了笑:“别这样叫我,我现在在转行做建筑,诸位才是我的老师。”
大家都很惊讶,扭头去看全明子,全明子听到这话瞬间就来了火气,但是在众人面前,还是只能道:“都是艺术,不分家。”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
设计团队来家里吃饭的消息没提前给谢母说,谢母便只能先打电话叫酒店送菜过来,摆上桌子,然后自己再进厨房加菜。
设计团队和全明子正相谈甚欢的时候,陈揽月回来了。她熟稔而自然地和客人打了招呼,然后将谢景澄拉到了角落,递给他一个小盒子:“送你的。”
陈揽月回来的有些匆忙,谢景澄也不知道她一下午在忙活些什么,接过小盒子来,轻轻颠了颠,低笑道:“揽月姐竟给我准备礼物去啦?”
陈揽月瞥他一眼:“你又不过生日,为什么要费心费力给你准备礼物?”
“那你给我这个是做什么?”谢景澄问。
陈揽月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背后全明子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陈揽月没来得及说,只深深看了谢景澄一眼,过去了。
谢景澄愣是没明白陈揽月是什么意思。
眼见着全明子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示意自己也要赶紧过去,他便只能暂且将那个小盒子放进了兜里,走了过去。
全明子和设计团队吃饭,其他人都是作陪,谢景澄在饭桌上听他们聊了会儿建筑方面的东西,大概知道了他们是想做个主题性的展览馆,馆体需要别出心裁的设计,符合全明子的漫画风格,因为外形上面全明子一直不满意,这才商量了这么久还没定下来。
说话间隙,谢景澄在旁边淡淡地笑道:“赵工的团队应该没有专门做概念的。”
在行内对建筑师的称呼都是“工程师”,姓氏加个“工”字,用来称呼特定的人。他们团队姓赵的只有赵繁星,大家的目光便都朝着赵繁星看去。
赵繁星笑了笑:“是没有,谢老师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她现在是整个设计团队的老板,她一提起这件事,其他的人便都笑着附和起来:“对了,谢老师其实是在学概念吧?在省赛还拿过名次的。”
“听说国赛拿奖的那个队伍也是沿用他的设计,亏得谢老师没有亲自上场,不然金奖就是他的了,怎么会才得个银奖。”
“谢老师是不是也想加入我们?如果你全心全意做建筑,那肯定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在全明子的家里,当着全明子的面,怎么夸谢景澄都不为过。谢景澄却都只是笑着听听,没答话了。
这番话,却成功地让全明子黑了脸。
他对谢景澄学建筑的事情本来就心有抵触,这些人还在他面前一个劲儿地吹捧谢景澄建筑知识的专业,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赵繁星听到自己身边的人开始吹捧谢景澄就觉得不对,微微蹙起了眉头,给了个眼神让他们先别说话,朝着谢景澄微笑致意:“谢老师画画好,做概念设计当然是信手拈来,如果有什么意见,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聆听教诲。”
全明子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接下来的饭吃的就没什么意思,谢景澄索然无味地吃完,不再掺和他们的事,转身走到阳台上面去了。
大家在客厅聊天,阳台离得远,便显得寂静许多。谢景澄迎着冷风站着等了会儿,果不其然,赵繁星跟了过来。
谢景澄就知道她是针对自己来的,转身淡淡地看着他。
赵繁星刚刚踏入阳台,猛地就迎上一双冷冽无比的眸子。
这个时候本就冰冻得刺骨,阳台上的风冷冷吹来,衬得他夜色下的那双眼眸愈发锋利。
或许是没料到平时那么乖巧可爱的小孩还会有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竟有着刹那间地怔神,但很快回过神来,冲着她微微一笑:“你好。”
谢景澄没有应答。
赵繁星走上去,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上次见面还没有好好地介绍自己,我是赵繁星。”
谢景澄淡淡地看着她:“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赵繁星只当他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抿着嘴笑了笑,收回了一直放在半空中没有人应和的手:“不记得没关系,我们就当是第一次见面好了。”
她其实一直在观察这个小孩,从知道明亦是他导师的时候就开始了,此时终于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便直言不讳地开口:“我和阿亦是好朋友,又和全明子老师是合作关系,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叫你景澄可以吗?”
谢景澄完全没搭理她后面的话,掀起眼皮子看她:“哪门子的好朋友?”
赵繁星没料到他戾气会这么重,笑意愈发的明朗:“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
谢景澄没说话。
片刻后,他突地笑了起来,猛地逼近她几步,直将她逼到墙角:“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些话的?到底是不是好朋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谢景澄脾气向来很好,从来不会跟人生气,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语气也没有明显的愤怒,只是很冷。像是这寒冬夜里的风,直吹到人骨子里面去,尤其是在他说这话时,还定定地看着赵繁星的眼睛。
赵繁星对上那目光,竟有着瞬间的震颤,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下。
这不是个好的征兆。
不论是对话还是谈判,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思路走,处在自己的压迫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赵繁星以前看到的谢景澄都是非常温和的,于是下意识地就忽略了他的危险,到了此时,立马就让她处在了不利的位置。
赵繁星默了默。
片刻后,她终于暴露出了自己一直藏着的刺,也不在谢景澄面前假扮温和而善解人意的形象了,直起身来,微微笑道:“那当然是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又一起工作,那还有假吗?”
她不打算和谢景澄周旋,省得再被那个小孩套进去,直接开门见山:“景澄,你去参加省赛的时候我看过你的表现,你真的非常惊艳,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翻盘。我觉得你跟着阿亦实在是可惜了,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团队,你不会后悔的。”
谢景澄没说话。
赵繁星一条条地跟他分析起了利弊,说话的声音很平缓,就像是来招聘他,劝说他毕业加入自己公司的普通老板,完全看不出任何带着私人恩怨的影子。可是谢景澄听了,无时无刻不觉得她是在表示明亦现在的艰难处境和虎落平阳的惨状。
是,明亦现在是很惨。
回国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甚至连接个外包都小心翼翼,生怕对方因为流言的事情不肯采用她的方案,做个老师也因为谢景澄这个才开始接触建筑的新生而到处求人,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骄傲,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脸面。
谢景澄突然就没了听的耐心,一股无名火直从心头冒起,猛地抬头看着赵繁星,低喝道:“闭嘴!”
赵繁星的话语一顿。
然而片刻后,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现在的局势才是她的,她根本就不怕谢景澄动怒,她怕的就是对方一直冷静。而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对方情绪有波动,一切就都是在她的掌控中。不仅仅要把明亦击垮,还要把明亦喜欢的人全都击垮,这才是赵繁星今天来此的目的呀!
短暂的安静后,赵繁星的语气陡然变得欢快起来,笑道:“怎么了?我说阿亦,你不高兴了?我只是在给你说事实而已,她现在就是这个处境,你跟着她能有什么出息?你不是很不喜欢画画吗?你不是想做结构吗?你离开她,我什么都能让你做呀……”
每一句都是实话。
每一句都戳着谢景澄的痛楚。
那股火气在谢景澄的身体里面越滚越大,呈燎原之势直接朝着他吞噬而去,然后冲上脑海,几乎让他理智失控。他气得直是笑了出来,正要遏制不住怒气发作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一声暴喝:“你给我闭嘴!”
陈揽月掀开阳台的门就冲了进来,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脸色的表情异常难看,直接揪起了赵繁星,骂道:“你再这样跟他讲话试试?我揍不死你!”
揍她?
赵繁星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陈揽月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张口就是要揍她?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不是她家,这是全明子家,她是全明子的客人!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陈揽月突然上前,直接把赵繁星按到了栏杆上面。赵繁星猝不及防,居然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她的手给压住了脑袋!
因为在室内,陈揽月没有穿高跟,比平时显得低了些,但是不阻碍她的气势怒道:“我弟弟要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来劝他?赵繁星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把别人害得这么惨还不够,现在连她身边所有的人你都不放过?”
赵繁星原本一直和和气气的,被陈揽月这么一推攘,几乎形象全无,挣扎几番也没能从栏杆上挣扎起来,震惊之余,心里也是瞬间涌起了怒火:“放开我!”
她反手要去推开陈揽月,然而陈揽月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的脑袋被按得几乎动弹不得,心里越发地愤怒,冲着谢景澄怒吼道:“你站着干什么!叫这个疯子放手!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客人?就你!”陈揽月气得冷笑出来,手一松,直接从背后拿出她带来的文件袋,狠狠地朝着她脸上砸去,喝道:“赵繁星你给我看清楚!你不配做我们谢家的客人!”
赵繁星几乎被她砸懵了,低头去看她摔来的文件,就算不用细看,她也一眼就明白了。
这是对方搜集的证据,她当时究竟是如何联系投资方和施工方,是如何假传谣言,是怎么把明亦晦气缠身的流言给炒起来的……这上面都有写。
不知道对方的证据到底收集得全不全,但是这一条条的全部都列了出来,如果证据确凿,那就是能将她告上法庭的东西。
赵繁星没想到他们真的能找到这些资料,瞬间浑身冰凉。
半晌,她盯着地面,低低的笑了起来:“谢家?陈揽月,我记得你姓陈啊……”
她一面说着,一面俯身想要去把那东西捡起来,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在微微发颤。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也像是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在害怕和瑟缩,一部分在拼命地抵抗,脑海中在思索着如何将对方再次吃死。
“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谢景澄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捡起来的资料夺过,淡淡地看着她,语气冷得有些陌生,“你想喧宾夺主,也太不自量力了点。”
“我问你。”陈揽月在这个时候往前逼了一步,紧盯着她的眼睛,“明亦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赵繁星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好笑,资料都摆在面前了,她怎么还会这么问。
她背靠着栏杆,站稳了身子,一点都不忌讳地回望着她的眼睛,轻飘飘地微笑:“关你什么事?”
“跟我没关系!但是跟我弟弟有关系!”陈揽月眼中有怒气闪过,仿佛受害的人是她一般,抬手就再次把赵繁星按到了栏杆上,质问道,“到底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和刚才不一样,现在赵繁星是背对着栏杆的,陈揽月这么一推,差点将她整个身子都推了出去,如果赵繁星没有把她稳稳地按下去,说不定她真的就翻过栏杆给摔死了。
她没有想到陈揽月居然这么敢,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事情,居然这么舍得下手。她真是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遇到这种泼妇,真的是什么道理都说不清楚,刹那间一股火气涌了上来,也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面的温和和理智,冷笑出来:“那又怎么样?你能管得了我吗?连阿亦都没管我你凭什么……”
“是不是你!”陈揽月怒吼,几乎青筋暴起。
“是我!那又怎么样!”赵繁星也嘶吼了起来。
明明最开始是针对谢景澄而来,到了此时居然变成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谢景澄站在旁边看着陈揽月和赵繁星对撕,看着她们满脸都是愤怒,刹那间,脑海中的念头竟有些恍惚。
陈揽月,他的表姐。
这些年或许是因为一直不在家里,又或许是真的没有出什么事,他几乎都快忘记了,每次危急的时候,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泼辣暴躁的女人一直站在他身边保护他。
那个泼辣暴躁的性子在平时里会让人觉得无限地厌烦,但是那颗心啊,却一直没有变。
谢景澄早熟,比起其他同龄人不知道成熟多少,懂得如何处理自己的事情,甚至懂得如何替别人处理好事情。但是一旦遇到陈揽月,所有的懂事全都化为乌有,她会蛮横不讲理地拦在他的面前,替他出头,让原本一件能靠智慧解决的事情,变得格外的粗暴。
很直接,却格外的好用。
就像现在,他没办法对一个女人动手,但陈揽月可以,甚至还气得对方不顾形象地大骂。
谢景澄站了半晌,发现她们两人撕得实在是太厉害,便走上去想把她们分开,省得闹出事来。谁知道这个时候,阳台的门被突然掀开,一声暴喝在门口响起:“你们干什么!”
谢景澄扭头,发现全明子暴怒地站在外面,将他们的情况尽收眼底。
这个时候,正好是陈揽月把赵繁星按在栏杆上,而谢景澄为了去拉开她们,把手放在她们两个身上的场景,看起来就像是谢景澄和陈揽月合起来欺负赵繁星一样。
“全明子老师……”听到这声音,赵繁星顿时泪眼涟涟,哽咽了起来。
全明子都快气疯了,猛地上前,抓起旁边的笤帚狠狠地朝着谢景澄的鸡毛掸子打去,吼道:“你疯了!”因为过于用力,掸子竟然应声而断。
这是他家,对方是他请来的客人,现在居然闹成这个样子,他的颜面还往哪里搁?
他养了几十年的声望,德高望重,如果这件事被曝光出去了,那该有多严重的影响?念头及此,全明子更是怒不可遏,打完谢景澄后又把陈揽月拉过来,扔开断了的掸子,抓起一本书,狠狠地朝着她砸去,愤怒道:“陈揽月!你也是!”
全明子爱书,家里随处都是他的书,就算是在阳台,他随手一抓也能抓到,抓到后立即就朝着陈揽月扔去,然而在厚厚的书将要砸到陈揽月的脸上时,突然伸出一只手,“啪”的一声将书打掉,然后一把揪起了全明子的领子,“嘭”的一声将他推到了门板上。
全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推攘弄得一滞,四周有着瞬间的安静。
谢景澄将他的衣领缓缓提起,冷着脸然后靠近了他:“谢浩海,你别太过分。”
很轻的声音,却是压抑不住的戾气。
他是真的生气了。
全明子平时没少打谢景澄,即使他现在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但那股火爆的脾气没改,谢景澄挨打的次数就不会少。每次谢景澄都是淡淡笑着应对,从来不躲,虽然看起来是对他的讽刺,但久而久之,全明子也忘记了,他是会反抗的。
虽然今天的反抗,并不是因为自己打了他。
而是因为自己要打陈揽月。
谢景澄盯着他的眼睛,一张漂亮的脸是前所未有的寒霜,正如这严冬吹来的烈烈寒风和冻入骨髓的冷意,让这个向来脾气差到爆的老人,也感到了一丝颤栗。
四周仍旧安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陈揽月站起身来,在背后轻轻地按了按他的肩膀,带着丝疲惫说道:“谢景澄,松手,他是你爷爷。”
谢景澄没说话。
好久,他才突地笑了一声,松开了揪着全明子衣领的手,从地上捡起了那些资料,塞到了全明子的怀里,淡淡地道:“平时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忍让你,但是别太过分,家暴是可以上法庭的,你不想身败名裂,就少对其他人动手。”
谢景澄说完这话,扭头去看赵繁星,她倒是冷静得很快,刚才还泪眼涟涟,现在就已经收起眼泪,默然站在旁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唯有红着的眼眶还证明她刚刚哭过。
“你的展览馆别让她做了。”这句话是谢景澄对全明子说的,“我帮你做,我不想再看到她。”
赵繁星猛地抬头:“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次之所以她会接下全明子的绘画展览馆,不仅仅是想特意接近谢景澄,更因为这次展览馆是设计独特,又有全明子声名在外,只要替他设计好这个展览馆,她在国内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但是现在怎么回事?凭什么谢景澄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按照她的了解,这个家是全明子做主的,她告诉了全明子那么多的事,全明子应该讨厌谢景澄才对,为什么还会被谢景澄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景澄看到她的反应,连眼皮子都不想掀,只道:“那你想我怎么对你?”
凉凉的目光落下,赵繁星只觉得寒意升腾而起,一时竟是话都说不出来。
谢景澄冷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谢景澄!”赵繁星终于忍不住,在后面叫他,“你敢这样!你以后就别想能做建筑有关的事情了!你永远都不会接到单的!”
谢景澄脚步一顿,突然回身,问道:“世界上所有做建筑的都是你朋友?”
赵繁星沉着脸没答话。
谢景澄便轻飘飘地笑了:“那你拿什么来跟我谈?”
“就凭你现在是阿亦的学生。”赵繁星平视着他的眼睛,“我能让阿亦身败名裂,我也能让你做不了建筑。”
说完,又看向了全明子,认真地说:“全明子老师,只要他不做建筑,就能专心画画了。”
她当着全明子的面说这些话,完全不怕。
因为全明子对她说过,他不喜欢谢景澄做建筑,两人甚至还达成共识,现在谢景澄这么执着于做结构设计,完全就是受了明亦的影响,明亦是罪恶之源,建筑亦是。
然而,对于谢景澄来说,这些威胁的话,在他心里完全激不起半点波澜。
他感觉自己心里的那股戾气实在是藏不住了,抬头看着全明子道:“不让我学建筑,我就不画画了,全明子老师,你自己选吧。”
说完,径直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许久,听得外面“嘭”的一声关门声响,四周重新变得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