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辞好不容易伺候自家媳妇儿安静睡下了,刚熄了灯准备出门,就迎面碰上挑开帐门进来的楚尔。
“四殿下,您要回去了?”
“嗯,夜阑呢?”
“他也已经回去等您了。”
“楚姑娘,如果你现在没有事,可不可以再陪我走走?”
楚尔:“.......”月黑风高,孤男寡女,都是有家室的人,你想做什么?
周允辞很快反应过来,他轻咳一声,尴尬地道:“楚姑娘你误会了,我想问问你,凌旋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楚尔无意识地皱眉,不过她神色还是很快正经下来:“四殿下跟我去一旁说吧。”
楚尔和周允辞一同走到营地后方的一条河旁,才停下来。
周允辞直接把他的担忧说出来:“以前凌旋也是这样爱吃偷懒,不过她生性好动,倒是很有活力,可是现在的她吃饱了就困,而且越发懒散了,吃下去的也不知去了哪里。我觉得她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本来我觉得是这天太热,可是我想到她其实从一开始在柒煌中毒的时候就不对劲了。而且沈皓临走时对我说,要我多重视她身上的毒。”
楚尔开门了当道:“实不相瞒,四殿下,这几日我和黎世子研究了很久她中的毒,皆没有多大起色。”
“什么?!”
“我和黎世子皆以为只要拿到兰萤草就可以解她的毒,可是你也看到了,兰萤草救了柒煌百姓的命,解了顾将军的毒,就连你们从察哈泊带出来的活死人,也解了他们的诅咒,是他们入土为安,可唯独这兰萤草对凌旋的毒不管用。”
“......为什么,那个鬼面大祭司已经死了,现在从哪要来解药?”周允辞觉得,这是不是上天给自己开得玩笑,当时他直截了当杀了那个鬼面大祭司,竟然断了凌旋唯一的生路。
“你有没有问过文妃娘娘?毕竟对兰萤草的接触还是对那个鬼面大祭司的了解,文妃娘娘才是最有权发言的人。”
“我问过了,当时红儿走的时候,我就让她带了凌旋的血回去,可是母妃前几日给我答复,说她救不了,只能压制。”
“能压制已经不错了,我和黎世子就连压制的方法也想不出。不过我和黎世子都认为,这毒没有致命的地方,那个鬼面大祭司说这个毒一开始是为了莫帅和长公主准备的,我想他就没有想过要伤莫帅的性命,只想如活死人一样操纵莫帅,所以只要能压制她的毒性,凌旋是可以安安稳稳活到老的。”
“可是,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没有呢不过彻底解毒的解药吗?兰萤草以命换命,如果我和她换血是不是可以?”
楚尔厉声道:“四殿下,您觉得凌旋会同意吗?!她当初宁肯自己中毒也要护着你,不就是为了你的安危,现在你这样做是想再一次要逼死她吗?!”
楚尔一直是温柔婉约,清冷不染凡尘的,周允辞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疾言厉色,心知自己说错话了。
楚尔缓过来,也觉得自己说话过了,不过她一向是不可能给别人道歉的脾气,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错过,她又道:“四殿下,您不用这样,黎世子和我还有文妃娘娘都说她的毒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你也不需要刻意宠着她,这会让她觉得不安,更担心自己的毒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四殿下,我有句话不该现在说,可是几天夜阑问了我,我想我应该说出来。”
“什么?”周允辞心里一紧隐约有了猜测。
楚尔仿佛没有看见周允辞的脸色,无情道:“四殿下,您觉得您可以和凌旋我们南越公主相守到老吗?我和公主迟早要回南越,您要登记称帝,北燕会同意他们大燕的皇帝娶了个南越公主当皇后吗?”
周允辞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突然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突然间就要断了气,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这幅模样和那天柒煌昏暗的小客栈里凌旋一模一样。
楚尔立马为他顺气:“四殿下,你旧疾在身,可得要控制住情绪。”
周允辞半天才恢复过来,他抹了一把脸,缓缓道:“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我总以为我只要当了皇帝,坐拥天下,就可以留住凌旋,可我渐渐发现我错地离谱,凌旋就算在北燕生活十年,可她的心从没有留在北燕,如果没有我,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回到南越,可就是因为她爱上了我,才会让她这么为难。”
然后他又道:“楚尔,你和夜阑一定要幸福,不论你们是留在北燕还是去南越或者就此离开,这天下我为你们守着,你们不必有所顾忌,至少你们要幸福。”
楚尔颤声回道:“好。”夜阑,全世界都希望我们幸福,我们怎么可以不幸福?
周允辞接着道:“你和凌旋最近在做的事,或者从一开始你们来到北燕要做的事,我虽然不知道,可大致能猜到一点,我想说,如果有一天,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那才是我必须要成为北燕皇上的原因,我想保你和夜阑,想保凌旋。”
楚尔狠狠闭上眼睛,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们要做的事就再也瞒不下去,周允辞,你在凌旋狠狠伤了你之后,伤了你从小生活的燕京后,竟然要选择这一条路来保她吗?
“你和凌旋,从南越而来,担负了什么我不知道,可我想尽可能的,替她背负一些,我想让她不再受伤害。”
即使你自己伤痕累累吗?凌旋想,我也想,好好保护你啊。
她蹲在一旁的杂草下,夏日的蚊虫很多,她本来就是招蚊子的体质,每次都要楚尔给她抹上药或者是周允辞在一旁守着她才能安稳睡觉。现在她跟自虐一样,一动不动蹲在那里,双眼瞪地大大的,通红通红,可是没掉一滴眼泪。
夜深了,周允辞回到帐里,灯光昏暗,依旧是他走的时候的样子,凌旋在床上昏睡着。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到凌旋脸上被蚊子咬了很多大包,皱了皱眉,去一旁拿来楚尔特制的药给她抹上。
凌旋不舒服地动了动,被周允辞轻轻抱住,专心给她抹起药。
然后他听到怀里一声轻笑:“好痒,你别乱碰。”
“闭嘴,别乱动,你这是又去哪招猫逗狗了,怎么咬这么多大包。”
“去看两只傻乎乎的小猫打架了。在一旁觉得挺好玩,就被咬了这么多。咦?楚尔呢,我明明听到她回来了啊,怎么是你?她不会去找褚夜阑了吧。”
“是我你不开心?”
凌旋调皮地道:“嘿嘿,夜黑风高,其实我比较期待是慕茗,我就可以深夜采花。”
“你可别再招惹慕茗了,他迟早有一天被你气地揍你一顿。”
“哈哈,到时候一定把你推出去。”
“别说了,眼睛都睁不开了,睡吧。我就在这里。”
“嗯。”凌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用手揉着眼睛,睡过去了。
周允辞哼着儿歌,哄她睡觉。
他哼着哼着自己也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耳旁低语道:“允辞,如果你以后需要我的话就叫凌旋,不管有多远,我都会来保护你,好不好?”
周允辞在心底暗笑,闭着眼睛在她鼻子上啃了一口,回道:“好啊,那也说好了,不管天涯海角,只要你需要我,就叫一声允辞,我都会在你身边。”
“嗯!”凌旋捏着他鼻子,郑重承诺道。
好半天,周允辞脸红脖子粗的拍掉她的手,毫不客气道:“睡觉!”
凌旋揉了揉被拍红的手,心里道果然男人都是不靠谱的东西,前一刻还在甜言蜜语,这就翻脸不认人了,男人的本质果然是水性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