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那个神秘的傻蛋已经半个月没和我们联系了,兰萤草又到一年一次的开花时期了,上次他给我们的毒源已经快用完了,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了!我们要自己去一趟察哈泊取来兰萤草。”达穆尔敲着桌子,神情沉重,“俪丝呢,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米布答道:“俪丝去伏击铁血营已经十天了,上次听人汇报似乎已经得手了,俪丝也离开了,现在应该去往柒煌城了。”
“原来她已经先行动了,一年一次的沙尘暴就要来袭,正是兰萤草开花时,我们现在必趁此拿下柒煌,可必须在此之前进入柒煌,找到通往察哈泊的路。没有兰萤草,我们士兵的力量恐怕不够了。”
“可是老大,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部落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世世代代传承不息,为何一个中原人却知道如何进入死亡之谷去得兰萤草?”
“你说的也是我担心的,死亡之谷多年没有人活着出来,但我听说过,三十年前,我们部落有一位女子进入过,当时听说过去了整整两个月,随行人都以为这个女子葬身于死亡之谷了,却没想到在想要离去的第二天,那个女子满身伤痕的出来,虽然奄奄一息,但确实是活着的。他们问这个女子死亡之谷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并不答话,过不了多久,有一行人发现死亡之谷外围出现了活死人,就是那群随行人,而女子却不见了,传说这位女子去了燕京,但具体踪迹已经无处可寻。”
“老大的意思,这位脑残的傻蛋和这个女子有关联?”
“我们对此人了解太少,可是多年来只有这两个人进入过死亡之谷,而且这个脑残的傻蛋也是来自燕京,对了,那位女子有一半蛮人血统,一半中原人血统,谁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奇遇。”达穆尔想了想,烦躁地道:“算了,扯那么远做什么,现在就等俪丝得手,我们占领柒煌城,即可前往死亡之谷。我们耗费的精力太多了,虽然重创镇北军,但如果拖下去,形势对我们最不利。”
“报——”帐外传来联络兵的声音。
“何事?”
“大王,俪丝有消息了。”
“哦?快呈上来。”
米布把那张雪白的绢布给了达穆尔,达穆尔看了,连声叫好,米布不明所以,也凑上去一同看了,只见上面写着俪丝这几日的活动。顾英与铁血营一行被困于魔鬼窟中不得出,重伤难行,她派一群活死人包围了魔鬼窟,只要再过几日,顾英一行就要被她炼制成新活死人了,到时潜入镇北军神不知鬼不觉。她已经在柒煌成呆了两日,发现有铁血营活动的痕迹,其中有个女子还不知是什么来路,不过看样子也是个重要人物 只要我们手里有了这两个筹码,颠覆镇北营指日可待。不过兰萤草不够用了,她需要亲自前往察哈泊寻找兰萤草。
“不行,太冒险了,米布,你叫缅布马上率人前往柒煌城,势必保护俪丝的安全。还有给沐丝传话,她也要加快行动了!”
“是!不过老大,沐丝那个小贱人,还可靠吗?让她寻找机会刺杀莫渊圭,是不是太难了?”
达穆尔冷笑道:“哼,要的就是难想当初我们收留了奄奄一息的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没想到这个小贱人竟然这么难喂熟,养条狗也比她听话。私自放走了雪海玫瑰,现在呆在镇北营竟然成了座上宾。这个小贱人刺杀成功了当然好,如果失败了,也是她自找的,与我们何干。她身上的毒除了俪丝还有谁能解,除非她不要命了,否则她就算和莫渊圭同归于尽,也得完成了任务!”
燕京皇宫
周允辞一走已经两月有余,传来的消息没有一个好消息。就算永安帝怀着龌龊的心思对镇北军,也得等蛮族全部剿灭了再说,现在北燕镇海神针被蛮族宵小处处压制,面子里子都过不去。永安帝在御书房烦恼着,皇后轻轻推开门,秉退了下人,亲自端了一碗甜汤送给她的丈夫。
“皇上,先歇息一会儿吧,国事虽然重要 可是龙体安健才是国之根本啊。”皇后把舀了一碗甜汤,等凉了递给永安帝。
“哎,皇后有所不知,蛮族占我燕国疆土,现在又散发瘟疫一样的东西处处压制镇北营,这场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皇上端来甜汤,用羹勺舀了舀,又抬头问道:“允珩最近怎么样了?”
“允珩不是还在忙着皇上派给他的赈灾一事吗,淮沙城是南方重地,现在到了夏日,大雨连绵,堤坝不稳,允珩亲自前往淮沙加固堤坝去了。”
“这孩子,这种事也值得亲自跑一趟。果然是个能为朕分忧的,相比之下允辞到是没什么进展,他去了北疆两月了,还是什么好消息也没传来。”
“北疆形势过于复杂,一时半会儿难以进展也很正常,四殿下也是正在想办法呢。”
永安帝喝完了甜汤,把碗递给了皇后,皇后拿来帕子与痰盂伺候了永安帝漱口,出门让人收了,又走进来,轻轻捏着永安帝的肩膀,永安帝放松地靠在龙椅上,“诺儿呢,最近还乖?”
“乖着呢,这孩子从小体弱,出不了门,现在整天呆在她二皇兄那里看书,臣妾觉得,这孩子虽然没有为陛下排忧解难的本事,不过胜在乖巧贴心,倒是让我们享了天伦之乐。”
“是啊,朕的这些孩子,还是数诺儿最招朕喜欢。也别让他一直看书了,改日进宫来陪朕说说话吧。对了,他要是喜欢读书,翰林院那些老学究最近要整理什么‘大燕全史’ 让他去帮忙吧,不是每个皇子都要朝听政的,朕就觉得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挺好,朕年轻时也想自由自在看遍我燕国大好河山,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或者是个以笔替剑的书生,只是生在帝王家,藩王之乱上了战场,从此就回不了头了。”
“皇上现在这样也挺好,你看燕国被陛下治理的风调雨顺,年年有余,如果哪天想出燕京,大可以微服下江南。”
“哎 人老了,任性不了了。”
“陛下说什么呢,你还是春秋鼎盛 我们燕国还要您万岁永存呢。”
永安帝轻笑了一声,捏了捏皇后的手:“你倒是会说话,文妃呢,她的疯病可好些了?”
皇后的手一顿,在皇帝察觉之前又轻柔按摩起来:“好些了 臣妾虽然不能为前朝排忧解难 可是后宫臣妾也不会让陛下多分心的,我这几日才去看过文妃妹妹,她已经安静了许多,只是还在念叨着允辞怎么不来看她。”
“文妃这疯病,也有十年了吧。”
“是啊,文妃妹妹虽然以前就有些浑浑噩噩,可是这十年越发严重了。”为什么是这十年,永安帝与皇后都没有再继续提下去。那个名字 是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一条埂,是整个燕国的悲痛。
“朕记得和文妃相遇时,朕还是个闲散王爷,也就和允珩现在差不多大,那时朕在燕京周围的田园间出游,纵马惊了一位女子,那小女子瘦瘦弱弱,长的分外好看,还带了一点西域风情,她不知朕是个皇子,让朕照顾了很长时间才接进了宫中,当时朕虽然觉得她有些不正常,但以为是个沦落街头的小女子的惶恐,没曾想。”
“陛下只想着文妃妹妹,就不想臣妾,臣妾可吃醋了。”
“你温柔识大体,是个一国之母,朕何时不想你了?”
皇后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窗外炎炎夏日,御书房里,两人依旧在悄声细语。
娇芳殿内,红儿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对呆坐着的文妃道:“娘娘,您喝一口吧,您要是身体有什么好歹来,四殿下回来也会心疼的。”
文妃依旧呆坐不动,手里攥着那刻了“彦”子的环形玉佩。红儿又轻轻推了她一把:“娘娘,娘娘,您不能这样,您要是垮了,谁来护着四殿下,谁为,为太子殿下复仇?”红儿最后几个字咬在牙边,低地不能再低了,声音模糊,哽咽着吐出。
文妃一听这句话,呆坐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攥着玉佩的手更紧了,模模糊糊道:“是我,是害死了我的允彦,现在又连累了允辞,是我,还有他最疼爱的允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他,我......”
“娘娘,不是您,是那天杀的皇后和皇上,是他们害死了我们的太子殿下,您可不能这样啊,要振作起来,我们太子殿下还要靠您为他洗雪冤屈,四殿下还要靠您在这个朝廷立足啊。娘娘,您多少吃一点,您要撑下去啊。”红儿说着说着声音哽咽地更厉害了,她别过头,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文妃的精神还在错乱中,她又回想起多年前误入察哈泊捡了一条命回来,因为那种歹毒的草,她失手害死了她的家人,现在北疆又因为这种东西大乱,伤亡无数,她的允辞也被牵连进去,也许从一开始,什么就是错的。察哈泊的两个月,她就该死在那里,这样就不会有接下来一切错乱,也许她的允彦不再是天潢贵胄,也许她找一个平凡人成亲生子,她的允彦就会是个平凡的孩子。只是这一切已经发生,她竟然是察哈泊里唯一幸存之人,误入燕京,被当初的皇子看中,进了皇宫,一切的悲痛就这么发生,上天不回给任何人悔改机会,就算她现在付出如此沉痛的代价,死在地狱里千刀万剐,也不能再换回她的允彦,可是真的很疼,这么多年,再也见不到亲爱的孩子,因为当初一时错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又让允辞也要承受她的一时错乱付出的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