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在雁湖城的主路——天元路上,天元路连接的是雁湖城正东和正西两个城门。路比较宽敞,可以同时并排行走八驾马车。城主府位于天元路的中间路段,格局是坐南朝北。
余念牵着天赐,带着愤怒的人群来到城主府前。
城主府大门前面的左右各竖着一只石麒麟,威武雄壮。往上走五个台阶,就到了宽敞的大门跟前。大门被漆成朱红色,每扇门上有八十一颗黄亮的门钉,呈纵九横九形状排列。大门口有两名武丁守着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两边还有两道暗门。阶梯两旁是木栅栏,鸣冤鼓在右边木栅栏内。
余念二话不说,走到鸣冤鼓前,抄起棒槌奋力击鼓,“咚咚咚”传遍整条大街。
天赐紧紧抓住余念的衣角,不敢松手。毕竟是第一次来城主府,面对如此大的阵仗,他一个八岁的小孩心中存在惶恐,此刻余念就是他的主心骨。
路人一看有好戏看了,纷纷驻足围观,指指点点,猜测这些人来自哪里,要干什么。
大门口站岗的一名武丁甲走上前,见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花白老头带着一个小孩在击鼓,后面跟了一群愤怒的百姓。
武丁甲定睛细看,认出余念来,道:“余先生,你不做城主府文书,怎么现在反而带着人来闹事?”
余念气道:“我哪里是闹事,我要找城主,有冤屈要申诉,这些都是回风里的百姓。”
武丁甲还算客气,看了看跟在后面的街坊,道:“各位街坊稍安勿躁。”又对余念说:“您老稍等,我去汇报。”
余念点点头,牵着天赐的手,带着众人围在大门口等待。等不多时,武丁甲出来了,对余念说道:“余老先生,请!城主在正厅等着你。”
余念说了句:“有劳了。”便带着天赐踏进城主府大门。后面回风里的街坊也要跟着进去,却被两个武丁伸手拦住,武丁甲道:“各位街坊请安心在大门口等候。”
石大、李三等人不依,担心余念和天赐在城主府中吃亏,想强行闯进去。不料两名武丁伸手架住后,众乡民竟然不能撼动分毫。
石大等人此时才看出来,这两武丁是经天玄门的道长调教过的,会点道行,知道闯不进去,只得围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等候消息。只要余念和天赐在里面有什么不妥,他们便打算一拥而上,不管能否闯进去。
余念带着天赐走进城主府大门,在武丁甲的指引下,经过前院,进入了正殿。
正殿正前方的上面挂的是“天下为公”牌匾,而不是一般衙门常见的“明镜高悬”牌匾。牌匾下方是城主办事时坐的太师椅,太师椅前面则摆的是公案桌,桌上摆了两个签筒和一个笔架。公案桌左下方是一个书桌,是文书做笔记的地方。
余念看着这个正殿,颇感熟悉和亲切,毕竟自己曾在这里工作了近三十年。曾经自己坐的师爷座位上,如今是一个陌生面孔。
公案桌前坐着的已不是当初自己侍奉的城主青灵子,而是青阳子的大弟子玄静子,也是天玄门的大弟子。当初余念在这里当差的时候,玄静子常来,因而认识。
天赐平时在回风里待习惯了,第一次来到城主府,见到这么庄严气派的建筑,似乎连正殿牌匾的“天下为公”四个字都透出威慑的气息。他用小手仅仅抓住余念左手的一根手指,不敢放开,但仍然大着胆子往正殿前公案桌看去。
玄静子身上仍然穿的是天玄门的道服,不过头上戴的不是道冠,而是乌纱帽。帽子前高五寸后高七寸,显示了城主身份。
他本来坐在公案桌前等着,看到余念进来,立刻站起身走过来迎接,道:“老先生,怎么了,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我帮你主持公道。”
余念见城主如此礼让,本来憋的一肚子火气,便先平复下来,冷静道:“不是我的冤屈,是我的这个学生卢天赐。刚才在回风里大街上,一把飞剑飞过,莫名其妙将他的爹娘豆翁豆婆人头取了下来。你说这大白天的,飞剑平白取人首级,吓的街上百姓蹲在地上,护着脑袋不敢起身。”
玄静子惊讶道:“有这等凶残恶劣的事?可看到飞剑从哪飞的么?”
余念说:“豆翁豆婆一生行善,却遭此厄运,街坊们怨气很重。街上百姓说了,当时看到一道白光闪过,往镜山方向飞去。”
“往镜山?难道会是本门弟子做的?”玄静子心中有些疑问,又道,“不太可能,本派弟子管教甚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而且百里外御剑取人首级,如此高深的道行,门下弟子极少能达到。”
余念不解道:“城主,我虽然不是修道之人,但也知道,对你们修道之人来说,御剑取人首级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玄静子解释道:“不错,御剑术是修道之人的基本功,但是能够从远在百里开外的镜山发出飞剑,然后精准的取下两颗首级,如此高深的道行,只有本门青字辈的长老才能做到。”
“青字辈的才有这等道行?”天玄门青字辈没必要拿雁湖城百姓练习御剑,余念沉吟道:“也可能不是从镜山上发出来的,今天有个天玄门的弟子去了回风里,借口是去那里寻找道宗。”
玄静子也不隐瞒,道:“那是余师弟,听说那里有个老仙翁,所以他去看看,核实一下是不是本派祖师广成子。可惜余师弟回来说,那人并不是本派师祖。”
为了消除余念心中的疑虑和余正则的嫌疑,他转头对文书说,“马先生,麻烦你叫余师弟出来一下。”
坐在书桌前的马文书起身,从正殿侧门出去找余正则了。
玄静子对余念说:“余先生,您稍待,我安排仵作去验尸,然后一起帮忙处理豆翁豆婆的后事,让逝者入土为安。你觉得这样可好?”
余念见玄静子急着处理豆翁豆婆的尸体,猜测天玄门是因为杀人心虚,愤然道:“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把人匆匆下葬,城主这算是给回风里百姓的交代?”
有着余念壮胆,天赐胆子大了一些,也愤怒地瞪着玄静子。他心中既已认定天玄门是凶手,对天玄门的好感也荡然无存,更何况还是天玄门的人用飞剑杀了他父母。
玄静子安抚余念,道:“余先生,不要生气,仵作去验尸,是将该有的证据保存下来。这样既能让豆翁豆婆入土为安,又不耽误办案。您放心,对这个凶杀案,天玄门绝对会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