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下午3点30分,慕容府邸,银湖城]
慕容笙垂着眼眸推开虚掩的大门,眼前的慕容渺已经拭去了嘴角的血液,右脚搭在左脚之上地躺在沙发上。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在这边口口生生说,要是怎么怎么鲁莽,会吃什么什么苦头来着?”慕容渺的瞳孔折射出不折不扣的讽刺,身体十分认真地舒展着,而不想再挪动一步。
慕容笙的目光没有落在渺的身上一秒,比起这些,他更在意坍塌的墙体。
时过几年,自己的身体竟然还是如此不堪。要说以前的自己可能如一片白纸,是三两下便可以扯破的;而现在宛如一面墙体,却改变不了击破的命运。
他的牙关咬紧,眼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仇恨。慕容渺看着他逐渐颤抖且握紧的拳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和你不一样。”
慕容笙强忍着挫败的火气,他决定不再招惹一出家庭纠葛,于是整了整自己的心态面貌,尽可能把不甘腐烂在心头,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你的眼里只有功名,只有利禄,你从不会为了家族的兴衰操心。而我,我和你不一样。”
“你的心里充满了家族情怀——”慕容渺扯着嗓子说道,这声音敷衍到了一定境界,就犹如嫉妒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一般。
“你的心胸可大了。就在刑场之上,闸刀之下,只有你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你生怕全世界有人不知道你的愁苦!呵……是啊,就连你在遗嘱面前,也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什么!一派胡言!”
慕容笙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杯子,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向渺的头部砸去。
慕容渺左手微微一抬,只是摆在眼前一会儿,手腕轻轻拨动了下,刚刚触及他的手掌的杯子便偏折到了三米开外。
“是啊……在你的面前金钱、名利、强权都是平等的,仿佛都是不感兴趣的——暗地里手掌上全盘掌握的把戏,以及心底里凝视着一大笔财富留着口水——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没有第二可言的!就是你慕容笙!”
慕容笙的手中果然掏出了硕果仅存的星辰力量,不由分说就向渺的头颅冲刺。
渺的眼睛始终坚定着,他的左手稳健地从自己背后拔出一把长剑。霎时风起云涌,雷鸣电闪,钻石星辰全都被熄灭在如此深渊之中。
疾风之中,渺的眼神越来越固执起来,变得不可磨灭起来。
他左脚践踏在支离破碎的瓷砖地砖上,左手的长剑挥舞在断裂的风暴之中。除了眼神,没有任何古怪的咒语加持,他的左手再次牵雷引风,死亡呼啸的龙卷从中心撕裂,斩断,然后凶神恶煞,然后无影无踪。
“一个半小时前我好像说过……我已经很想把你的头拧下来了。
煦应该死在的是我辉煌的剑下,我的剑下应该献祭的是天杀的煦。而不是你那玄妄的法术,也不是你的虚伪。”
电视里播放的是剑击。他当然觉得触而不及的利刃相见枯燥乏味。渺拿起遥控器,将偌大的客厅中唯一的灯光熄灭了,然后在黑暗的沙发上摸索着,指尖不期而遇地触及手机时,他决定打通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它被甩在一边。
慕容渺带上他的剑,可以用沉吟与咳嗽声掩盖高到无法丈量的大门打开的吱嘎声。他的右脚跨出去一步之后,所有的顾虑一念之间全都抛之脑后了。
鲜衣怒马的少年想出去走走,是时候让游戏的第一天沸沸扬扬了。
[4月2日下午3点35分,吟风街31号,银湖城]
“这样啊……”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灵巧地靠在了煦的身边,“谢谢哥哥和我说实话哈,至少我们可以一起承担呀。”
“我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煦如是说道,咽喉里隐形的倒刺总算是被除掉了。他轻松地吐了口气,搂紧自己身边的妹妹。
“对了,以后你要是害怕了,就抱紧我好了,不许哭啊。”煦呢喃道。
“为……为什么呢。”
“这样我的心会更痛呀。”
柒脸红了,安静地躺在煦的怀里。
“小柒。”煦接着说道,“那个对我们发起攻击的黄毛少年,八成就是慕容家里的。他不会就此罢休的……这一拳,我心里清楚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害。”
“慕容家里……大家都说有四口人。除了攻击我们的那个,剩下的对我们也很有威胁……”柒突然害怕,抱住了煦的腰,“我不想死……哥……”
“不会的。
今天你就待在家里,傍晚时刻我要出门,不远,就在东岸里。不会有事的,乖。”
“啊……”柒强忍住哽咽,争取不让哥哥执着于玩火,“这才第一天呢……我们还有……还有二十八九天……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嘛……”
“慕容只会不断壮大,他们不会消亡。对不起,小柒……”煦亲吻着柒的额头,珍藏着两人惺惺相惜的半点时光。
“那……哥哥一定要小心啊……”
“嗯,乖。”
煦的心里打着颤,他不断地振奋着自己,不断地暗忖着自己关于这场血雨腥风:
这场游戏完全没有那么美好……人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杀戮,每个人都想着早点结束……每一个天选之人都不会心慈手软。
这里是绞肉机,这里是决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