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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芸接着抒发她的感想:“而且我特别欣赏尼采的自信,他敢自诩为太阳,向世人阐述‘我为何如此智慧’、‘我为何能写出如此卓越的著作’,藐视世俗,盛气凌人,难怪连希特勒都崇拜他。”
王宇恒说:“希特勒是信奉他的‘超人’理论,并利用这一理论进行宣传,希特勒认为自己就是超人。有不少人都信奉超人论、伟人论,我高中语文老师就是一个,说‘庸人是巨人脚下蠕动的蛆虫’。”
迟芸听后又提高了兴奋度:“对,尼采就非常鄙夷周围那些庸人、俗人、小市民,无法与他们调和,也不想混同于他们,而且认为不值得与他们纠缠对抗,徒耗精力,他们密密麻麻、无穷无尽,你的使命不是做一只苍蝇拍。这简直就是在说我呢!我原来就是一只苍蝇拍,看到我们寝室那些小市民的庸俗、猥琐、市侩,我总忍不住去拍她们。但她们本性难移,居然为一点蝇头小利结成了联盟,真是物以类聚!我前些日子还懊丧怎么会分到这样一个寝室里,大学生的素质还不如我以前的中学同学。现在我明白了,是苍蝇就要追腥逐臭,我不可能要求它们象蜜蜂一样去采蜜,我也没有时间给每个苍蝇都做手术,把蜜蜂的神经移植给它们,就应该象尼采说的那样,躲到孤独里。”
王宇恒一想给苍蝇做手术确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不如拍来的痛快。他尽量让眼睛输出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这只疲惫而激愤的苍蝇拍,心想如果把苍蝇都拍死了,你就更孤独了,该“蝇尽拍藏”了。你之所以不敢再拍,因为人家不是苍蝇,也不是蜜蜂,而是一群马蜂。没有了苍蝇,男孩子们有什么理由能追进女厕所?他想象着厕所里蹲的是迟芸,使她又恢复了现实的质感。
很多崇拜尼采的人不是长期受压抑就是人际关系出现危机,他们把尼采当成了自己的代言人,才有宣泄的快感,共鸣的慰藉。但如果身边其他人中真出了个尼采,他们同样会受不了的,会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只苍蝇。尼采肯定想不到,自己会对百年后一个女大学生的家长里短产生指导意义,可见哲学是有其现实意义的。名家思想的一大优点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希特勒到迟芸都各有收获,只不过那些日常的人生哲理、生活感悟也算不上哲学,顶多算是哲学的末梢。
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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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恒提醒迟芸:“你也别太迷恋尼采了,他可说过‘你要到女人那里去么?别忘了带着你的鞭子!’”
迟芸说:“她指的是那些世俗女人、市井女人,对待她们,就该带着鞭子!”
王宇恒心生畏惧,觉得她还是上次无知的样子更可爱。
从这以后迟芸真有一种云或青烟的飘然,脸总是仰对天空,好在眼睛并不是向上看,所以不至于绊跟头。王宇恒终于明白高傲的人为什么总是昂首扬脸,因为他们渴望俯视别人,但个子又不够高,所以只有仰着脸才能满足眼睛的俯视欲,并轻易地将世界置于自己的下巴之下。
这种性格自然是难觅知音,所以王宇恒在迟芸眼里才弥足珍贵。王宇恒知道自己俗的一面,处久了也会现出苍蝇的原形,也逃不了她无情的一拍。迟芸的个性和理性抵消了她的性感和媚气,令人敬而远之,王宇恒很难产生与苍蝇拍接吻的冲动。但她还是有价值的,这就是王宇恒可以向同寝室的同学炫耀,在校园和食堂看到迟芸也会指给他们看,迟芸高傲的气质倒能抬高王宇恒的身价:“一般人她看不上眼,她心里只有三个人:尼采、希特勒和我。”
黄松羡慕而又不解:“为什么不将她拿下?你做为世上仅存的一个,那两人无法与你竞争。”
王宇恒目光深远地说:“一个德高望重、冷静而忧郁的哲学家,突然间对她动手动脚,甚至兽性大发,将会导致她信仰的崩溃。在抚摸她的乳房时,我听到的不会是快感的呻吟,而是她心灵支柱断裂倒塌的轰鸣。我为自己的形象负责,就是为她负责。”黄松只是粗俗地回了一句:“装个jiba毛!”
王宇恒现在最怕迟芸与他探讨哲学问题。迟芸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思维缜密敏捷和理论进展神速,总要提些深奥刁钻的问题,且步步紧逼,叫王宇恒难以招架。她唯一让王宇恒喜欢的习性就是爱吃零食,还像个女孩,还食人间烟火。
这回上完课,迟芸仍坐在王宇恒旁边自习。她拿出一包饼干,问王宇恒:“你吃不吃?”王宇恒说不吃,迟芸就自己边嚼边看书。王宇恒听着她旁若无人的咀嚼声音,偷眼看她柔媚的嘴唇上还沾着饼干渣,觉得她也是挺可爱的。“嚼自己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