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寒假悄息息的走了一半,春节的气息吹散了他过去一年的不幸,每家每户都开始准备对联,他的老家是在农村,春节繁琐却无比富有人情味,他每年都特别的期待,哪怕是要早起,哪怕会把自己的脸冻的通红通红的,哪怕要一家一家的拜年,可也只有那时候他才感觉他是这个家族里的一员,叔叔大爷会揉他的头,调侃什么时候带个姑娘回来,他一个劲的说不急不急,才十六急什么,妈妈会掰断一些桃树枝,然后塞到他的兜里,他问过为什么要塞一些桃树枝,妈妈说要你放就放,哪有那么多问题,他心里憋着笑,怕是妈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塞吧,他猜姥姥也是那么糊弄妈妈的。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压岁钱,不是说,过了春节想穷都难,可仔细想想妈妈这个银行,到底替他存了多少只进不出的压岁钱呢?
情人节前一个星期,他打开家里的大头电脑,QQ弹出消息,是童裳发来的,她说恐怕不能去找他了,爸妈今年不太想回去。
他的手敲击键盘:没事,虽然有点失望,几天前就想问问你的,结果一直忘。
:你还记得吗?
:当然,就一直没忘过。对了之前看电视,发现了一个和你长得贼像的演员,没法给你看就很难受。
:和我长得像?怎么可能,我那么丑,怎么可能还有和我长得像的演员啊,你一定是看错了。
:你要是长得难看,那我还能看吗?
:你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你就别安慰我了。
:哪有安慰你,你这也太谦虚了吧,太谦虚可不好。
:这不是谦虚是真的丑。
:我信你?明明就那么好看。
:我是真的不好看,你是真的好看,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看,之前不好意思,说好的一起合作的,结果突然反悔。
:没事,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太忙了,很多事都应该让别人干的,不应该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直接崩坏一首歌,就很烦,当时在台上,差点没羞死,唱到一半都想下去。
:你唱的很好了。
:没有你好,我就特别喜欢你的声音。
: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唱给你听。
:真的,那可真是幸福。
这种商业互吹持续了两天,两天他睡醒就打开电脑,母亲好几次对他发火,让他少玩,可仅仅只限于说一句罢了,父母渐渐放松了他,也愿意用他喜欢的方式爱自己,他们会几天给他打一个电话,让他没事回家看看,他也渐渐愿意回来,可每次回家都会吵架,思想不一样,非要生生兼容,他不想改变他们,但他们却想要改变他。
两人都对彼此有好感,只是隔着窗户纸罢了,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滥情,之前因为万书苓,他满心满眼都是万书苓,他知道自己对童裳有好感,可他掐灭,也断不会对任何人承认童裳的存在,他可不想自己建立了好长时间的情圣人设被那么简单的摧毁。而现在万书苓走了,他便可以肆无忌惮了,他只是在分手以后找续弦罢了,就像那时候的万书苓一样,抛弃他去找张子俞,可他找的算是他喜欢的,可万书苓呢?她到底喜不喜欢张子俞?还是仅仅不想让他再缠着她,他是一个好差好差的人,是他配不上万书苓才会让她那么想要推开自己。
薄如蝉翼的窗户纸是在第二天当晚被戳破的,在彼此都还没了解的情况下,他们都只看到彼此的光鲜亮丽,却根本没有注意那些阴暗不堪。他们聊了几句,他试探着他心里心知肚明的秘密。
他键盘敲击:那个,问你个事?
:什么?你问吧。
他想,她是不是在想,他想要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他自恋的一笔,可表面上还要表现的无比谦虚。
:你知道你们班,要我QQ的人是谁吗?我有点好奇。
:呃,其实就是我啊,当时就挺喜欢你的,打听到你没有对象,就找朋友要了下试试。不过你是真的不好要。
:呃,真的?
:真的。
秋末有好冷,他早早套上了袄,极度怕冷却不怎么怕热,那时的他和万书苓分了一月多月了,万书苓已经很是冷淡,可他还是不信命,下课就会去她的画室找她玩,她虽然表现出不耐烦,可没有一次赶他走,也许是她还对他存有念想,也许他还是不想承认她只是在吊着他,就像她在吊着张子俞一样,那天晚上,周子和杨倩说的话就是,万书苓想要谈恋爱,那时候张子俞打电话表白,她不想拒绝,也不想放过他顾清文,所以就两个人一起吊着。也许是他不想要承认,自己爱到满心满眼都是的人会那么不值得。
那段时间他走在楼道里总是听到有些人讨论自己,有的人还在他的背后说,这个人就是顾清文怎么怎么的,他很好奇,可那些一班的人,他认识的实属少数,他不太好意思去问。直到自己的画室也传出流言蜚语,虽然说是躲藏着不让他知道,可他们说的很大声,哪怕他不想要知道,也心不由己了。
他们只是说有人要他的QQ,他问是谁都说不认识。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也在想这个人是谁,长的怎么样,果然颜值即正义,他想过如果那人比万书苓好看的话,自己该不该放弃,毕竟他们已经分了,他如果和那个女孩好的话,应该也不算辜负吧,不算背叛吧,他只不过是在分手以后找了另外一个可以让他舒服的人,也不算什么错的不是吗?这些念头很快就被他掐灭,有色心,有色胆,但良心上就是过不去,他还是那个觉得爱一个人,就要只爱一个人,就连有一丝丝的歪念头都不行,都是罪恶,殊不知,那些只能是在自欺欺人童话里,在电视剧里,在一本一本的言情小说里,而不是现实,而不是在这个血淋淋的现实里,在现实里,谁不是谈着这个惦记着那个,又有哪一个人敢拍着胸脯说今生非她不娶,非他不嫁呢?都只不过是,我需要的时候,你刚好在,或者,我有你想要的,你有我想要的,多少的海誓山盟都不过是等价交换。人啊,哪有那么高雅,终究只是站立行走的动物罢了,就连高级两字,都是我们为了脱离动物群体,自己给自己的标榜罢了。
学校里有微机室,可很少有空机子,大多数是来打游戏的。他早早过来,走到最后一个电脑旁,开机,登上QQ,他想要看看究竟有没有人加自己,想要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不出所料,他点击同意,打出那个加我有什么事吗?想想又觉得不妥,删掉,打出一个在字,删掉,聊天框就放在面前,可生生一个字都编不出来,就这么干坐着,逛逛空间,他不怎么爱玩电脑,要不是这几天听到的流言蜚语,他一个星期都不会打开一次电脑。
只十分钟左右,他便觉得无聊,关上电脑,他起身,不知何时对面有一个微微胖,中分头发的女孩,脸感觉肉肉的,但丝毫不影响女孩的好看,不出众的好看,就是那种,在人群中不算特别出众但和特别好看的人站在一起,却又不会逊色半分的好看。他也不知道何时对中分头发的有特殊的好感,万书苓是中分头发,面前的姑娘也是中分头发,他走时故意看看姑娘的电脑屏幕,他看到那个姑娘的打开的QQ聊天框上面的备注是:顾清文。他诧异,难道还有和自己同名的吗?编辑栏里还有一句话:在?我叫童裳,就在你对面。她的鼠标停在发送键上,却迟迟不发送过去,也许她也在想要不要发送过去,就像他刚刚一样,也是趑趄不前。也可是她实在太专注了,没注意到他已经起身,他抬起手,想要拍一下她,告诉她,他就在她旁边,他手悬在半空想了想还是放下,他还不想与她认识,至少现在还不想。
他很喜欢童裳的性格,他喜欢她的雷厉风行,也喜欢她的活泼,也喜欢他坐火车回家那天她回头的一瞥,但他只是想,幸好童裳愿意先踏出那一步,不然他是宁愿错过,也不会先找她的。他那天晚上喜形于色,父母也发现他心情好的非常,还调侃跟谁家姑娘聊天的,他赶紧否定,说和朋友聊得,嗯,和男性朋友,不是童裳。
:那现在呢?你还喜欢我吗?如果你还喜欢的话,我们可以试试,我对你也挺有好感的。
:你说真的?我吗?
:对啊,有那么惊讶吗?
:恩恩,很惊讶,没有想到。可我有好多坏脾气啊,很多人都受不了。
:可我没有那么容易发脾气。
:要不我们在接触接触?还有五天就情人节了,如果那时候你还喜欢的话,我们就好,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啊,就这么决定了。
他想想五天后的情人节,他们要在一起好长时间,每次纪念都是情人节。
他并不知道,那天童裳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可是他激动地整晚整晚睡不着,他坚定地觉得自己是很爱很爱童裳的,就像之前爱死了万书苓一样,而不是心里缺了那么一小块,她偏偏只是有点相似罢了。就像他爱死了万书苓,也不过是万书苓和葛方茗一样,在他自娱自乐的多看他一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