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咖啡民宿被封,陈晓本想去医院给食物中毒的房客送5万块赔偿金,被白雨严厉制止。不仅如此,他还以涉嫌诈骗为由跟对方展开谈判。第二天,陈晓再去医院探望的时候,却被告知病人已经出院,不知去向。去派出所核实对方的身份证信息,也发现查无此人。
陈晓明白白雨所猜测的确实是事情真相,却因此更加闷闷不乐。民宿被封,她无所事事,每天只在花园里陪RIVER和TINY玩耍。两个小家伙大概也看出主人很不开心,很乖巧地趴在一旁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白雨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收拾好行李去找陈晓:“走,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陈晓没精打采地说:“去哪里?”
“杭州,我带你去我家老宅住几天,感受一下伟人的成长环境。”
陈晓被他逗乐了,就想出去玩玩也好,在家里等检查结果更是烦心。
白雨把大小背包都放进后备箱,还有狗盆猫碗各种宠物零食玩具,RIVER和TINY在后座上坐立不安兴奋不已,陈晓看着也开心起来。
九江到杭州大概3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中午出发,下午已经驶进杭州市区。此时正值暮春,阳光和暖,草木招摇,正是一派江南风光。RIVER把头伸到窗外,吐着舌头新奇地盯着沿途景色,金毛被风吹拂到陈晓脸上,痒得她直乐。
白雨的老丰田七拐八拐,在市区比较古旧的老城区里穿梭,终于在一条小巷子尽头停了下来。
陈晓打量面前这所破旧的院子,原本大概是刷了红色漆的木门斑驳陆离,古旧的门环少了一只。她抬头望去,只见门头屋檐上荒草萋萋,显然已经早就无人居住。
白雨推开院门,院落里那棵有几十年树龄的樱桃树花期刚过,枝丫上还有不少残花。但如豆的果实已经隐约可见。陈晓跟在他身后进来,只见这院落不大,正面和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平房。园中树下有张小小的石桌,上面意外地放着一个奢华品牌手包。
白雨也看见了手包,正诧异间,却见对面的屋子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女人,她看见白雨和陈晓,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等看清楚是白雨之后,她惊喜交加地扑过来抱住他:“小雨,你怎么在这里?”
白雨把余虹的胳膊拉下来,“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里啊?”说完有点不自然地跟陈晓介绍,“这是余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家原来也住这个巷子,后来我们都离开这里了。”
余虹一双雾蒙蒙的含情目盯着陈晓,只见这个女孩高挑身材,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长卷发垂到腰际,用一条手帕随意扎起。面容艳丽,但气质却很淡然,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她站在一身休闲打扮的白雨身边,显得非常登对。倒是自己,全身名牌衣着高跟鞋,跟这氛围格格不入。
余虹不动声色地问白雨:“这位是?”
白雨干脆利落地介绍:“陈晓,我的老板娘。”
“老板娘?”余虹一时搞不清他们的关系,又把疑问的眼神投向陈晓。
陈晓已经习惯白雨这种敷衍了事的说话方式,她也懒得解释,心想反正就是一面之缘,就报之一笑。
余虹眼眸在陈晓脸上停了几秒,转而撒娇似的对白雨说:“小雨,你为什么不跟人家介绍我是你女朋友呢?”
白雨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前女友好吧。”
余虹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前女友也是女友啊。”
白雨拿她没辙,敷衍道:“好好好,你说是啥就是啥。”他扭头对陈晓说,“我去把它俩放出来,估计已经憋坏了。”
陈晓点点头,嗯了一声。白雨就去车里把已经迫不及待的RIVER和TINY放进院子。
余虹惊叫一声,一下子蹿到白雨的身后,指着RIVER颤抖地说:“这么大的狗!我好怕。”
白雨才想起余虹从小怕狗,赶忙安抚她,“没事啊,RIVER很乖,不咬人。对吧,RIVER?”
陈晓也忙上前牵住RIVER,抱歉地跟余虹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狗狗。不过你别怕,它特别特别乖的。”见余虹仍是一付惊魂未定的样子,她只得把RIVER系到樱桃树下,RIVER很是不满,呜咽几声委委屈屈地趴下。TINY见主人不管自己,得意地在院子里到处溜达,开始放飞自我。
白雨又旧话重提,问余虹:“你怎么在这里?”
余虹嘟着嘴说:“我怎么不能来这里呀。爷爷当初也给了我钥匙的。”说着语气随即变得黯然:“爷爷去世后,你也走了,就剩我一个人。我想你们时就会经常回来看看的。”
白雨回想起当初两人一起在这院子里的记忆,那时,自己和余虹整天形影不离,一起上学,放学,陪爷爷种花,酿酒。在石桌上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这里真是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了。
或许正是因为过去的时光太过美好,他反而不愿意再想起。
他避开余虹的眼神,转身对陈晓说:“你累了吧,先休息一下,我去车里拿水。”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陈晓和白雨都有点饿了,余虹原本打算一会儿就离开的。现在撞上了白雨和陈晓,她改变了主意,笑着提议,“我们自己做饭吃好吗?”
白雨想想,觉得也好,就说:“那我去买菜做饭,你们聊天好了。”
余虹推他坐下,笑道:“你还是算了吧,爷爷总说你做饭难吃,还是我来吧。陈晓,要不咱俩去买菜好吗?菜场离这里不远,走路过去十分钟就到了。”
白雨本要阻拦,转念一想自己带陈晓出来本就是散心来的,她去菜场逛逛可能心情也会好点。
余虹熟门熟路地取了菜篮,拉着陈晓出门去了。
一路上,余虹挑些小时候跟白雨的趣事说给陈晓听,陈晓有些诧异:“看不出来,白雨小时候这么内向啊。”
“是啊,他平时很不爱说话,也不合群。有一次我放学的时候被几个小混混截住了,白雨忽然冲上来跟人家打架,直到老师来了才把他救出来。那次他被打得不轻,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你们俩感情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其实陈晓也很好奇,余虹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表明她跟白雨的感情无敌深厚。那既然这样,两人干脆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这其实就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我们从中学开始相爱,本来约定他大学毕业就结婚的。但在恋爱中的人也很脆弱,容易猜疑对方。几年前,有个香港人很疯狂地追求我,白雨误会我要抛弃他,我们大吵了一架,彼此都说了很多伤害对方的话。之后,白雨一怒之下就离开我,好久都没有音讯。我当时太幼稚了,一赌气就跟那个香港人结婚了。但是很快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知道,我心里最爱的只有白雨,白雨心里也只有我。为了他我离婚了,但白雨始终不肯原谅我。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很牵挂我的,只要我被人欺负了,或者非常想念他的时候,只要给他打电话。他无论在哪里都会回到我身边来。”
陈晓想起白雨曾经突然消失了几天,直到民宿客房装修好才赶回来。
“你们不久前见过面,是吗?”她问。
“是呀,就在上个月,我那天很想念他,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他就回杭州陪了我几天。”余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白雨的爷爷一直很希望我们在一起,去世前还说要把老宅留给我们做婚房。白雨离开我后,每当我难过的时候,都会回到这里看看。”
陈晓没再说话,她有些后悔跟白雨到杭州来。之前跟赵赫明的情感纠葛已经让她十分痛苦,而且听余虹的话里话外,明显是把自己视为情敌,她实在不想再介入到别人的故事中去。尤其是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对白雨产生了依赖,趁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尽早脱身还来得及。
傍晚,余虹和陈晓做了好几个菜,端到樱桃树下的石桌上。白雨看着清蒸鱼,油焖笋,梅干菜烧肉,还有辣炒田螺,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不由得胃口大开。刚要举筷,忽然大发感慨,“唉,有肉无酒,真是美中不足啊。”
陈晓忙说,“买了啤酒,我拿来给你。”
刚要起身,余虹拦住她,笑吟吟地说:“小雨,我记得爷爷曾经在樱桃树下埋了几瓶黄酒,你还记得吗?他说是等你大学毕业后拿出来喝的。”
白雨想起爷爷,一时间有些难过,沉默良久。余虹握住他一只手安慰他道:“别难过了,咱们把酒取出来吧,再敬一杯给爷爷。”
白雨嗯了一声,找来花园里的花锄绕到樱桃树的另一侧,爷爷埋酒的位置他记得很清楚,那年他刚刚考上高中,爷爷买了两瓶黄酒,一瓶是状元红,一瓶是女儿红,笑呵呵地带着他跟余虹一起在樱桃树下挖了个坑,说是状元红等白雨大学毕业喝,女儿红是送余虹出嫁的时候喝。后来爷爷在他大三那年去世了,如今岁月流逝,人事全非,这两瓶酒一直埋在树下。
很快,白雨将酒取出,擦干净泥土放到桌上。余虹找出几个小酒盅,倒满状元红。白雨将一杯酒洒到樱桃树下,举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此时天色已暗,余虹点亮了院子里的灯,萤黄的灯光洒满各处,像是电影里的老胶片。
陈晓静静地坐在一旁,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场景中很是格格不入,也打扰白雨和余虹怀旧,就起身说:“我去给RIVER和TINY弄点吃的。”等她从车里取了狗粮和猫粮准备进门时,就听见余虹在劝白雨:“小雨,你这样喝很快会喝醉的。”
白雨说:“你别管我好吗?”
余虹说:“好吧,我不管你,那我陪你一起喝吧。”
陈晓停住了脚步,她轻轻地掩好大门,自己坐到门口的石阶上,托着腮看着远处夕阳在天边留下最后一道光影。耳边听到余虹和白雨隐隐约约的对话声。TINY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跳到陈晓的怀里。她把脸凑到TINY毛茸茸的背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睡到半夜,陈晓被冻醒了。她睁开眼,TINY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了,自己靠着门框的胳膊都压麻了。她揉揉胳膊走进院子,看见桌上只剩空空的酒瓶和剩菜。余虹和白雨不在院子里,旁边的主卧里亮着微弱的灯光,隐约可见两人醉倒在床上。
陈晓走到客卧,这是下午白雨给她收拾出的房间。暮春夜里还很寒凉,她扯过被子裹紧自己,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