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可思议
“你不是说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关系了吗?”
古旭尧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岑尔岚还为那件事耿耿于怀,硬要往枪口上撞。
“是黎融让我救你的,如果不是她开口,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
还是把这个问题丢给黎融好了,岑尔岚把古旭尧以前的所有试卷跟笔记都整理了一遍,她要为他量身定做一套学习方案。
“你就这么自信,一个礼拜上升五十名,你以为我是神仙啊?”
承认是你自己要帮忙又不会死人,非得在他们中间加个黎融,他就不想接着黎融的话题往下说。
“你少贫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不想考试,所以每次都倒数第一,我都看过你的试卷,都是最基础的问题出错而难题都能解,这样的情况不会是瞎猫碰见死耗子的,”岑尔岚突然抬头看着古旭尧,一百二十分认真地说,“我告诉你,这次考试可关系着我们两个人的命运,你一定不可以当儿戏了。”
岑尔岚这已经是第N次提醒古旭尧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那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吧,只要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保证悬梁刺股也要摆脱后五十名,怎么样?”
“哎,古旭尧,你弄清楚了,现在是我帮你,你没有提条件的权利。”
到底是谁犯了错,谁帮谁啊?
“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倒霉都要一起倒霉的,我们是合二为一的整体,必须合作才能成功。”
“古——旭——尧。”
岑尔岚的忍耐也快到限度了,真后悔自己没事去管什么闲事,他被开除了管自己什么事?
“好嘛,好嘛,就假装是女朋友好了,反正你都跟所有的老师承认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全校的师生都知道了,现在你又反悔我很没面子嘛,以后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要揭穿真相就是啦!”
各退一步,应该是很公平的决策啊,古旭尧却还是遭到岑尔岚的一记狠狠的白眼。
“不反对就是默认了?”
古旭尧又遭到岑尔岚一记白眼,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们真的是一对恋人了。
“现在可以学习了吧!”
为了自己美好的未来,为了能见到某人,岑尔岚决定忍,拼命地忍。
“遵命,女朋友的话当然就是圣旨啦,不过你放心吧,期中考我绝对不会在后五十名的,能不能进入前五十名我还真没把握呢!”
古旭尧喃喃自语,好久没有认真做过试卷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到底还能排到什么程度。
又遭到岑尔岚一记白眼,心里依旧跟吃了蜜似的。
别说倒数五十名,就是倒数一百名都看不到古旭尧的名字了,期中考发榜的那天古旭尧跟岑尔岚成了所有人都议论的焦点,简直是不可思议,古旭尧从倒数第一的风水宝地一下上升到年纪三百多名,校长当时看到这个情况也是大跌眼镜,难道恋爱真的还有这么神奇的功效?现在学校是不是该张榜公布鼓励早恋啊?要是都像古旭尧这样,升学率肯定猛涨。
自己教书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成绩这么突飞猛进的学生,更佩服岑尔岚当初敢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的面子还真让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给驳了。
一旁黎融不停地进谗言,一旁古旭尧跟岑尔岚大获全胜,校长亲自下令,开除古旭尧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所有人都不得不对古旭尧刮目相看,当然也包括长篇大论老师,为了他们之间以后的学习能更好的配合,居然主动把他们俩调为同桌,虽然岑尔岚开始不同意,可后来想想每次帮他讲题都得看他在旁边站半天也够累的,就算了。
“怎么样,做优生的感觉很爽吧!”
岑尔岚一边做刚读完的一篇英语阅读理解,一边头也不抬地跟古旭尧说话。
“不觉得,我只是觉得做你男朋友感觉蛮好的。”
成绩是上升了,可古旭尧说话的口气语调却一点都没变,还是跟第一次看到他一样眼神里总带着一抹坏坏的笑意。
“我们可是假装的,你别想真做我男朋友。”
岑尔岚丝毫都不给他面子,在她心里男朋友的位子永远都是留给她的某人的。
“人家做会儿梦也被你无情地拍散,你可真够狠心。”
古旭尧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至少她不再故意提起黎融,至少她不再故意跟他作对了,只要跟她在一起,真男朋友假男朋友又有什么区别呢?
“哎,你去过一个叫问兰的酒吧吗?”
在古旭尧的心里一直有个结,那天晚上,像岑尔岚这样的乖乖女怎么会出现在酒吧那种地方,并且还是深更半夜,眼睛还哭得肿肿的?
“你去过问兰酒吧啊?”
岑尔岚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古旭尧提起问兰酒吧。
“你跟那里很熟啊?”
“不熟,去过一次,”岑尔岚停下来,眼睛盯着笔尖发呆,“去那里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
古旭尧的整颗心都被提到嗓子眼,难道是去见她说过的某人吗?
“哎,古旭尧,你闲事管得太多了吧,你管我去见什么人,你的英语作业都做完了吗?”
都说岑尔岚是个善变的女人吧,翻脸比翻书还快,古旭尧只好乖乖地把英语书拿出来写作业,关于去“问兰”要见的人只好下次趁她心情好的时候再找机会问了。
“是去见我的亲人,”岑尔岚依旧没有抬头,依旧盯着笔尖发呆,“很小的时候我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丢在大雪地里,是现在的爸爸妈妈把我捡回来的,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其实我的命是世界上最贱的,连自己的父母都忍心把我丢在雪地里,还有谁会珍惜呢?”
古旭尧不做声,默默地看着眼泪从岑尔岚的眼眶里滴落下来,把纸巾塞到她手里。
“他们不要我就算了,现在看我长大了还是不肯放过我,听说他们家现在很有钱,可是有两个女儿,整天都为了争家财闹得鸡犬不宁,她们甚至听说我还活着,怕我也去抢他们的家财就千方百计地想要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也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后面那件师生恋的事情发生,想要让我离开这座城市,让我在这里的每个学校都不可能呆下去,这一切其实是他们在背后搞的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一段心酸的故事,只是有的人不了解,就像古旭尧一直以为岑尔岚什么苦也没受过,什么痛苦也不会有,只是她善于把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底最深处。
“所以你说自暴自弃只会让别人更瞧不起你,只会认为你是个不敢面对生活的懦夫!这些话都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
古旭尧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岑尔岚的眼睛会浮肿,为什么对他的反应那么大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番话,这是我跟你一个醉鬼说的话?”
岑尔岚一怔,那天真的只有醉鬼一个人,别人怎么会知道的。
“那个醉鬼就是个懦夫,他不敢面对生活,不敢面对挫折,一遇到困难就只知道借酒浇愁,以为把自己灌醉了就什么事也不用想了,可是你对他说的那番话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并且那个醉鬼一直都很想跟你说声谢谢!”
古旭尧深情地注视着岑尔岚,她的脸还是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纯洁干净。
“你,不会你就是那个醉鬼吧?”
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一直以为那个自我介绍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结果世界还真的很小,先是在酒吧自己莫名其妙打了古旭尧一巴掌,接着又是在学校让古盼儿介绍过的,最不可思议地是自己居然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很伤心,你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亏我还一直记着你。”
古旭尧打趣想要分散岑尔岚的忧伤。
“对不起嘛,谁让你变化那么大嘛?”
岑尔岚抬头看了一眼古旭尧,好像所有的记忆又都回来了。
“其实我是真的想要谢谢你,是你的那几句话让我获得了重生,以后我都不会再这样作践自己了。”
古旭尧说的都是真心话,这几个月他一直都在想着怎么把这份感激说出口。
“其实是我要谢谢你呢,那番话不光是对你说的,也是在那个时候对我自己说的,如果不是你在那里边喝酒边说那些话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勇气把那些话说出口,也就不会明白人真的不该那样作践自己,所以该我谢你。”
岑尔岚说着抿起下嘴唇。
“那就是说我们实在是太有缘了对吧,那你要不要考虑真的做我女朋友?”
转来转去又转到这个话题上来了,毫无疑问,古旭尧又收到岑尔岚的一记白眼,一颗热情澎湃的心被击成了碎片。
“你别做梦了,我还要考C大,去见我的那个某人。”
岑尔岚得意地朝古旭尧做个鬼脸。
某人,又是那个某人,某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古旭尧一个人郁闷着。
学习,作业,作业,学习……
每天都是这么过的,岑尔岚一直都习惯,古旭尧却总是觉得生活少了点刺激,尤其是岑尔岚每天都没时间搭理他的时候,他想去看自己那个活泼好动的妹子,再怎么沉闷的天气古盼儿也能想出好玩的花样。
“礼拜六你有空吗?”古旭尧用笔敲得课桌叮当响。
“干嘛,你又该吃药了吧!”
岑尔岚白一眼古旭尧,总是安静一会儿就开始神经兮兮地敲桌子,敲得人烦死了。
“我好久没看到盼儿了,礼拜六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古旭尧没心思生气,总觉得这些天心里怪怪的,他在乎的人除了岑尔岚就是盼儿了,岑尔岚没事该不会是盼儿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没看出来,你还很会当哥哥的嘛!”
自己的哥哥怎么就没这心呢?尤其是二哥,现在快毕业了还是整天游手好闲也没想来看看她,一看就不是亲哥哥。
说起二哥,她更觉得奇怪了,他的背影最近怎么老在自己学校里出现,该不会是拈花惹草到这所学校了吧,这个祸国殃民的家伙!还是自己眼花啦?
礼拜六,古旭尧跟岑尔岚约好的在老地方见。
老地方?古旭尧真的丢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岑尔岚还在犯嘀咕,他们哪里有什么老地方?
老地方会是古旭尧的家吗?
岑尔岚只跟妈妈说了一句去学校补课就从家里出来,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老地方到底是哪里?
岑尔岚跟古盼儿住在同一条街,离古旭尧的家还有老远的距离,让岑尔岚去古旭尧家实在是不划算,那难道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问兰酒吧?
管他是不是,问兰酒吧离古盼儿的家最近,岑尔岚一路左顾右盼地希望能看到古旭尧的影子,免得大家错过了。
有个身影从前面的巷子里钻出来,一身漆黑的风衣,仿佛还带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神秘得跟电影里的神侦探差不多,谁这么老土,还学人家福尔摩斯啊?
岑尔岚冷笑,虽然自己一直很喜欢福尔摩斯的神秘感,可别人学他的样子穿起来就觉得太做作了。
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人的模样也慢慢清晰,岑尔岚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古铜色的皮肤,就算戴着眼镜也掩饰不住他那一抹因为叛逆而微微上扬的嘴角,一阵微风吹过,他那头自带卷的发丝在风中随意飘舞,他慌乱地把风衣的领向上提了提把自己的整张脸都遮在里面。
某人?
就算用风衣把自己包裹起来,岑尔岚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某人,她暗恋这几年的某人,他的肤色,他的嘴角,他的一切都是岑尔岚再熟悉不过的,哪怕是两年没见,却仿佛烙在她心里一样。
某人不是在C大上学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现在还没到放假的时间啊?
岑尔岚转过身去,看着那个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可容不下她多想,后面一伙人把她撞了个趔趄。
“你们怎么走路呢?”
“快追,就是他,那个穿风衣的就是姚俊恒。”
岑尔岚还没回过神来,又一伙人把她撞得往另一边又一个趔趄,抬头一看,风衣男子已经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追,拔腿就跑,后面的两伙人也穷追不舍,只有岑尔岚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姚俊恒不就是某人的名字吗?原来还真的是他。可那么多人追他一个干什么,岑尔岚也想追上去看个究竟,手却被另一个人给握在手里。
“你干嘛,看热闹好像不是你的兴趣耶?”
古旭尧正好看见岑尔岚在大马路边发呆又被人撞,本来想英雄救美却迟了一步,只好一把把岑尔岚的手拽在手心里,跟偷到腥似的满脸堆笑。
“我说过N加N次了,不可以随便拉我的手。”
岑尔岚使劲把手从古旭尧手里抽出来,却没心情跟他计较,一直朝某人消失的地方张望着,难道某人出了什么事被人追杀?
追杀?岑尔岚吓了一跳,万一某人被追上被杀了,她就一辈子也见不到某人了,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不行,我要去救某人。”
岑尔岚自言自语,完全把古旭尧抛到了脑后,撒腿就朝某人消失的地方追过去。
又是某人,古旭尧想都没想也跟着跑,正好趁这个机会见识见识某人到底是不是长有三头六臂。
等他们俩追出去,早就连个影儿都没看见了,别说某人,连追某人的那些人也不见了。
“都是你啦,没事跑出来拽着人家做什么,害我的某人不见了,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找你算账,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岑尔岚嘟囔着嘴,还在不放心地四处张望着,要是某人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老地方见吗?我在这里等你啊!”
老地方?还好被她瞎猫碰见死耗子猜对了。岑尔岚双手合拢放在胸口,乞求佛祖保佑的某人平安无事吧!
“盼儿,盼儿。”
古旭尧独自郁闷,岑尔岚就只知道某人,把头扭到一边就刚好看到一路东张西望的古盼儿,也像是在找什么人。
难道她也在找某人?古旭尧毫不保留地把脸上的疑惑呈现在两个女生面前。
“帅哥,尔岚,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古盼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还没停止四处张望。
“你在找谁啊?”
“我……”古盼儿看一眼古旭尧,又看一眼岑尔岚,仿佛心里所有的痛苦都有释放的理由了,看到这样熟悉的人,她再也没有伪装的勇气,一下子就跑过去抱住岑尔岚,眼泪喷泉似的往下掉,“尔岚,尔岚,姚俊迟他不要我了。”
古盼儿像个受伤的孩子趴在岑尔岚的面前,放纵自己嚎啕大哭,惹来所有路人的侧目。
“姚俊迟,谁是姚俊迟啊?”
古旭尧从没看到过盼儿哭得这么伤心过,一气一急,脸上就露出可怕的神色。
“尔岚,姚俊迟他要跟我分手,他还说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从一开始跟我在一起都只是玩玩而已的。”
古盼儿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谁敢惹古盼儿真是胆子不小,古旭尧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叫作姚俊迟的人生吞活剥了。
“他为什么要分手啊?”
“我不知道,头几天还好好的,他还说我们要一起努力考个好大学,就算以后不在一个学校,也要选择最近的学校,可是那天一到学校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句话也不说,还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最后就说分手了,我不是一个放不下的女孩子,可是我不能忍受的是他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喜欢过我,跟我在一起只是玩玩的。”
古盼儿抽泣着,把古旭尧递过来的手纸揉成团,狠命地扔到地上,像是要把姚俊迟扔到地上才泄恨一样。
“你确定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岑尔岚还是不解,这个世道,在她的心里怎么都只可能是古盼儿做了不该做的事,或者碰了不该碰的人,她自认为太了解古盼儿了,只是这次却换了古旭尧一记大大的白眼,像在说“亏你还自称是盼儿最好的姐妹,净说落井下石的话”。
岑尔岚识趣地把头缩回去,接着陷入自己的沉思,刚认识姚俊迟那会的情景争相出现在脑海里,因为跟某人奇迹般的相似,她也曾细心观察过一阵子,她怎么也不相信姚俊迟会说从来都没喜欢过盼儿的话,那以前那些痴情的表现又作何解释呢?
“怎么可能,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在玩你,干嘛还要那么卖力地跟我学做蛋炒饭啊?”
岑尔岚怎么也想不通,自言自语地就把教姚俊迟做蛋炒饭的事给供了出来。
“你说什么学做蛋炒饭,”见岑尔岚不做声,古盼儿又急了,我不知道有没有说过,古盼儿的性格不光辣得让人受不了,还急得让人受不了,一下子扑在岑尔岚身上,“啊,岑尔岚,什么学做蛋炒饭,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呀?”
一看到古盼儿发疯似的又抓又叫的,古旭尧都吓了一跳。
明知道是自己闯了祸,自己欺骗好姐妹,活该受罪,岑尔岚也不敢躲闪,又不敢出声,任古盼儿摇来晃去的,动也不敢动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平时话挺多的,可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吭声了呢,古旭尧也急了。
“就是姚俊迟不会做饭又想追盼儿,所以我就教他做蛋炒饭啊!”
岑尔岚低着头,小声嘀咕,还在抱怨谁让那个姚俊迟长得那么像某人嘛,又那么低声下气地求自己,一下子没把持住就铸成今天的大错了,天知道,她从教完姚俊迟第二天一看到古盼儿就自责内疚,还好,他们俩关系不错,内疚才刚刚平息就出这种事,她招谁惹谁啦?
“岑尔岚,亏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居然为了一个男生出卖我?”
气疯了,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我只是被他感动了嘛,又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盼儿,你别生气好不好?”
做错事任别人骂几句也是应该的,岑尔岚一贯都很又自知之明,俯首认罪是她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不过,”岑尔岚只为自己欺骗古盼儿认错,才不是因为帮了姚俊迟呢,当初的确是觉得他很够诚意啊,“瞒着你是我不对啦,可是我怎么也不相信姚俊迟会说这种话,如果他真的只是玩玩的话,干嘛要花那么大的功夫来学蛋炒饭啊,你知道他学炒的时候经常被油溅到身上,看看我都不忍心了。”
找男朋友又不是招免费厨师,干嘛要这样苛刻嘛!
“你都不忍心,那是不是你也对他动心了,所以你也想过勾引他,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暧昧,赤裸裸的暧昧,怪不得黎融要怪你,因为你也用这种暧昧的眼神勾引我哥,你就是这样,每个好朋友的男朋友你都会抢,以前拉拉老师对我们那么好,你连她的男朋友也要抢,你还跟姚老师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你就是卑鄙无耻。”
古盼儿一把推开岑尔岚,真的是气疯了,开始口不择言,连岑尔岚最忌讳的拉拉老师跟那种事也说出来。
勾引?暧昧?抢拉拉老师的男朋友?
岑尔岚整个人都呆住了,被古盼儿一推差点就摔在地上,原来在自己这么多年的好朋友面前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一直以为跟拉拉老师的事她最懂她了,可是……
“你跟老师谈恋爱是大逆不道要遭天谴,抢别人的男朋友是卑鄙无耻要被雷劈,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拉拉老师,一想起拉拉老师岑尔岚的头像要炸掉一样,为什么那场噩梦就这样毫无预期地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仿佛坠入了汪洋大海,四处都是水,她无处可逃,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的脸色一阵发白。
明明是在讨论姚俊迟的问题,怎么她们俩自己吵起来了?
古旭尧伸手扶住岑尔岚,还是一头雾水,古盼儿虽然性子急,他也没看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姚俊迟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岑尔岚也看他的眼神暧昧,是真的吗?
古盼儿朝一边跑过去,岑尔岚推开古旭尧朝另一边跑去,留他自己不知道该朝哪边追去。
天地为鉴,岑尔岚虽然觉得姚俊迟太像某人,可他终究不是某人,就算望着他出神也只是因为想起某人,为什么古盼儿要这样误会自己嘛,她也从没有存心抢拉拉老师的男朋友,可是喜欢某人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感情的事谁控制得住啊?
就算全世界的人说她闲话她都可以假装没听见,可是古盼儿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她为什么也要误会自己?难道她也不知道什么师生恋,都只是那一家人小题大做故意扣在她头上的帽子吗?
难道是自己真的眼神暧昧,包括看古旭尧的眼神也暧昧?
姚俊恒,你到底在哪里,所有的误会都是因为你,你到底在哪里?
这是岑尔岚第一次直呼姚俊恒的名字,如果不是觉得太委屈,她从来都不敢这样叫,像是怕被人偷窥到她喜欢自己的老师这种羞耻的事情。
“跟老师谈恋爱是大逆不道要遭天谴,抢别人的男朋友是卑鄙无耻要被雷劈。”这句话从没有真正地从她脑海里离开过。
“原来某人的名字叫姚俊恒,他不会是姚俊迟的哥哥吧?”
古旭尧在岑尔岚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脸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像无奈又像苦涩,本来以为某人只是岑尔岚用来拒绝自己的一个借口,凭空却真的冒出来,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心仿佛又回到那个深夜,自己注定只能在她身后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天晚上,古旭尧送完岑尔岚在黑夜里守着她的窗户过了一夜,看着她房间的灯熄了,他的心也就跟着空了,以后他都不能以爱她的方式出现了。
“古旭尧,你怎么在这儿啊?”
黎融为自己惊讶的发现只差尖叫了,从没有见过如此狼狈落魄的古旭尧,他的眼睛发红,像是一整晚都没有睡觉的样子,虽然自己睡的也不怎么样。
“黎融,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古旭尧开口问,声音没有羞怯,没有激动,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仿佛像戏剧中一段不带表情的旁白,丝毫都提不起精神,像有什么把他的身体掏空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做你的女朋友?”
心狂跳,哪怕一晚上都在发誓要把古旭尧忘得干干净净,不管自己的决心有多坚决都抵不过古旭尧的只言片语,只是这样一句话,去他的誓言承诺,统统被粉碎了。
“因为……”因为我不想让岑尔岚伤心,不想看到她掉眼泪,鼻子一酸,眼眶一阵发红,心里却就只有这个想法。
“不要说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黎融不顾一切地扑进古旭尧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听到他的心跳,出奇地平静,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岑尔岚最喜欢的格子衬衫上面,顾不得很可能被家里人发现的风险,“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得到幸福的,忘了过去的,都忘了,我们重新开始。”
黎融喃喃自语,古旭尧却什么也没听清,他的脑海里有的只是岑尔岚泪流满面的样子,那样伤心的表情。
“现在你知道了,可以离我远一点了吧,你跟某人一样都是罪魁祸首。”
岑尔岚没好气地瞪着古旭尧,暧昧?就这样整天被自己骂得一无是处的相处方式也叫暧昧?真是怀疑黎融跟古盼儿的眼睛有问题。
“看来我很荣幸,现在能跟某人扯上同一个等级,是不是代表我的身份不同了?”
算是自嘲吧,也许是在讲述自己的委屈,却又收到岑尔岚一记白眼,她到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不管怎么说,只要她快乐什么都无所谓啦!
“第一次见面,他穿的也是一件白色夹着浅蓝色的格子衬衫,”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关于某人的事,古盼儿也不例外,可是这一刻她却特别想要说起他,“他是当时唯一的一个男生,其他几个实习老师都是女生,可能就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显得更特别吧,并且他看上去比我们都大不了多少,那些女老师私下里都叫他小弟。”
岑尔岚顿了顿,眼神不知道要看向哪里,哪里都没有当初那个身影,矫健,阳光还带着一股叛逆却不狂傲。
“他真的是个很快乐的人,见谁都会笑,是那种温和的笑容,”古旭尧刻意地牵动着嘴角,岑尔岚忍不住也微微牵动嘴角,“就算再冷的冬天也让人感觉会是阳光明媚的。”
“尔岚,你是岑尔岚对不对?”
岑尔岚下楼打开水回来,刚走到楼梯口,这是某人对岑尔岚说的第一句话,他穿的依旧是一件花格子衬衫,这次的蓝色比头天穿的要更浅一点,似乎某人永远都只会穿格子衬衫,至少在岑尔岚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是,姚,姚……”
姚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把那“老师”两个字说出口,因为怎么看也不像是老师,他没有老师的严厉,也没有老师那样板砖似的脸,他的脸庞俊朗而坚毅,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眉毛,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对,就是那一丝不羁让他看起来并不像个老师,像某个明星,却又没有那样矫情的动作。
“姚什么,如果看我不像老师,就叫我某人好啦!”
“某人?”
岑尔岚的成绩一直都像是在半山腰上扭了脚,上也难下也不易,跟老师的接触根本就只是不小心碰见了叫声“老师好”,更别说什么开玩笑了,姚俊恒这一说,岑尔岚觉得一切都轻松多了,丝毫都没有压力。
“尔岚,下堂课我要上你们的第一堂数学课,你一定要给我加把劲儿哦,我生平的第一堂课,想起来心里都还在嗵嗵乱跳呢!”
姚俊恒用手捧着心脏的地方,深呼吸,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紧张,只是为什么一个实习老师要向一个刚认识的女生,并且是自己即将上课的班级的学生说自己的心事呢?
岑尔岚也搞不明白,怔怔地看着自顾自紧张的老师,心里有种莫名的忐忑跟亲切。
他不像任何人,他就是某人,唯一的,岑尔岚在心里默念。
“呵呵,没事,你回教室去吧,马上就上课了,我先酝酿酝酿再过去。”
楼梯口的人不多,有的几个也都看见新老师都在一旁窃窃私语,说的都是很多年一直听人说的话,跟每批实习老师来时说的一样,只有在岑尔岚心里,这个人是特别的。
“或许你可以推推墙,就能减少紧张情绪。”
走了几步,岑尔岚又回头对那个还捧着胸口的在酝酿的某人说着,留下一个微笑就匆匆地进教室去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岑尔岚都会记得那是她这辈子上的最认真的一堂数学课了,曾经以为最难记的公式定义都能那么轻易记住,她也不会忘记,下课的时候某人特意对她投来的那个笑脸,足以温暖她的整个人生。
“姚某人,你那天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十几天以后,岑尔岚居然跟某人成了可以一起坐在双杠上聊天的朋友,她还是不会叫他老师,连古盼儿都觉得奇怪,从小学到初中,她们八九年的同学,也没见过岑尔岚结交她以外的任何一个朋友,居然跟新来的实习老师这么聊得来,真是太阳大西边出来了。
岑尔岚自己也觉得奇怪,大概这就是缘分吧,岑尔岚把一切都归咎于缘分。
“我大哥是某人的学长,我是某人的学生,你不觉得这都很有缘吗?”
岑尔岚回头看着古旭尧,却没等他开口说话,她又自己说了起来,“只是为什么他是我的老师呢,又是拉拉老师的男朋友,拉拉老师平时对我很好,可能因为她也是大哥的学妹吧,她对我也比其他同学要好,我喜欢他一直让我觉得是抢了拉拉老师的感情,喜欢他让我觉得像犯罪,哪怕只是偷偷地想念也会被那样的罪恶感包围着。”
那件事的阴影一直都在岑尔岚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像一只手总是不停地伸出来抓紧她的脖子,睡着了也会被憋醒,然后一身的冷汗。
“虽然我知道你也是师生恋,不过好像听人说你们学校有人因为师生恋被一帮女生给揍了一顿,你们学校的男老师是不是都很好看啊?”
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古旭尧只好找个轻松的话题来打破尴尬的气氛,岑尔岚却打了个冷颤,那就像是个噩梦一直都缠绕在她脑海里,再也不想提起了,再也不想。
岑尔岚把头埋在双腿之间,泪水滴在石凳上,溅成一朵朵美丽的泪花,短暂得像她稍纵即逝的初恋。
“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后悔自己喜欢过他,哪怕早已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只是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待我?”
岂止是遍体鳞伤,为了这样的一段感情,她简直就把自己弄得差点连命都丢了,可是喜欢的还是那么肯定,那么义无反顾。
只要她喜欢,怎么样都无所谓,古旭尧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这句话,似乎是想要自己忘记自己的伤痛,只要她高兴不就是自己的幸福吗?可是忘不掉,心还是会痛,就算会有丝毫的欣慰都减轻不了那样的痛,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掉眼泪却不是为了自己,那种痛该是无以名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