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露出鱼肚白,单,余二人摔着千把残兵沿山路横穿熊耳山,天色将明时终于从熊耳山脉中钻了出来,眼前一片平坦,平地上麦田之中一地干渴得焦黄的麦叶稀疏的立着,看这样子今年是休想指望它们结出粮食了,靠天吃饭的年月,天时不好能毁灭一个盛朝,何况还在乱世中挣扎地盘不大步履满蹿的小朝廷,假使粮草充裕,余飞相信即使李唐有突厥助阵大郑也能守下去,突厥总有退兵之时,无论是补给还是草原形势都容不得突厥主力久离草原,那时大郑又能兵临长安,可惜一切似乎冥冥中注定一般偏向它选定的真命天子,无可更改!
军队驰出大山,脱离了山路对马速的限制,千匹快马立即加速呼啸着在麦田里狂奔,逃命!谁敢不快。
前方,稀落的麦田里不知哪里钻出个枯瘦的老头,哭天喊地的拍打着双腿:“你们这些贼杀的兵,吊命的麦子也不放过。”老头哭喊着,见骑兵队已践踏到自家的田地,顺手从地上拾起个土块子便扔了过来,这土块子不偏不倚正中余飞太阳穴,余飞一阵头晕,险险跌下马去,急忙揪住马鬃稳住身子,这边已惹怒一个军汉,张强心中正因兵败憋着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此时见那瘦老头竟敢袭击主将,并且一击就中,大怒中铁枪出手便要刺杀老头,余飞一惊,此时马速太快阻止已是不及,只得双脚夹住马肚歪着身子将张强的马头硬扯过来,千钧之际救了那老头一命,顺手撤下一枚玉佩朝那老头扔去。
老头以为暗器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地上,这才看清原来是块玉佩,老头拾起玉佩,只见光滑通透,即使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一看也知道是块好玉,老头心中一喜,待抬头骑兵队已呼啸而过,风中只留下扔玉人的声音:“天干无情,这片麦已结不出穗了,玉佩足够你家渡过饥荒!”
穿过麦田,前方再转过一个山弯便是宽阔去处,凭着马速不出半日便能摆脱追兵,众人不敢耽搁崔马急行!
单雄信在前,余飞紧随,刚转过弯处,只见那里金戈铁马,亮晃晃的早已排了一地唐军,二人急勒马不及险些直接撞进唐军队去。
那唐军阵中,主将一挥手,万箭齐发,二人急调转马头,只得又朝熊耳山方向逃去,待脱离箭雨早又损失数百人。还未到山脚,只闻前方喊杀声起,李世民千军万马从那山凹密林里冲了出来。
此去无路,单雄信武器横挥吼一声:“要单某的命便来拿吧!”说要一马当先向唐军阵里冲去,余飞受到豪气感染,也把生死置之度外,拔出挥剑示意:“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一双有赚!”
郑军虽然人少,然而抱了必死之心,一时间在左冲右突,唐军竟然围阻不住,休说单雄信马槊横扫杀人无数,即便是余飞也把一柄长剑舞得风响杀了不少小兵。
世民在高处见了,令兵士退后将郑军围在中央,这才喊道:“二位将军,大势已去,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单,余回顾左右,身后只剩数十骑,个个披红挂彩,余飞万念俱灰,已有投降之意,斜眼向单雄信看去,只见单雄信豪气依旧,突自笑道:“大丈夫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单某可死不可降。”马槊横扫,一个冲刺下早又割了一排兵卒。
暂停的围杀又沸腾起来,单雄信似乎永无力竭之时,大开大阔依旧精力无限。余飞虽然疲累,但在这生死之际也爆发出无限潜力,跟在单雄信身后专门收割他漏下的小兵,耳畔呼呼风响,骏马依旧狂奔,没了招式,余飞只记得左一剑,右一剑不断劈砍!也不知究竟砍了多少个脑袋。突然身后“啊”一声叫,是张强的声音,余飞忙回头,原来是有个兵卒偷袭自己,身后的张强急以铁枪刺那兵卒,这么一来自己便少了防护被人生生砍下马去。余飞心中一恸,欲去救援却早被快马带得远了,在这万马奔腾中张强瞬间成了肉泥。
战场容不得犹豫,余飞也只是向后瞟一眼便急忙挥剑向前砍,砍了个空,在一看,单雄信已带着自己杀透重围来到包围圈外,只听单雄信叫一声:“妹夫快走!”余飞急在奔驰的快马上又加了一鞭,也不顾前方何处。
单雄信与余飞骑的本是快马,此时郑军已只剩他二人少了拖累,狂奔之下一时唐军追不上逐渐拉开距离,唐军也少了顾及纷纷边追边在马上放箭,单雄信稍稍放缓马速,落后余飞半步,不停以马槊拦扫飞箭。
二骑马在飞,千军万马在追,更有箭雨不停落下,但终究是拉开了距离,唐军已遥遥落后。
出了麦田,一直顺着一条山道疾驰,再后来,山道也没了,二人慌不择路只能哪儿能过马便往哪儿去,顾不得仔细看路,因为后方还时时听见唐军追来的声音,奔过一片草地二人突然齐齐勒马,二马人立起来,脚下是万丈悬崖,因为草深未能即使看见,余飞吸了口凉气,这可真是悬崖勒马啊……但是除了这悬崖周围再无它路,身后唐军动静越来越大,单雄信环顾一圈,笑道:“妹夫,看来你我今日只能葬身于此了!”
余飞也跟着一笑:“姐夫还想再战否?”
单雄信挥手:“不了,杀得够多了,”说着一指悬崖:“妹夫,你我便纵马越下这悬崖吧,免得受辱。”
余飞一愣,前世今生多少往事涌上心头,想起前生中的五千万,想起还在家中久望的玲儿,真是天意弄人啊!他神色暗淡下来:“姐夫,我还不想死!”
单雄信本已勒马后退几步,准备跳崖,闻言大怒,责问道:“妹夫,你怕死麽?”
余飞依旧黯然:“姐夫,事已至此,怕死也得死,只是我答应过玲儿,若兵败活着回去,与她死一起!”
单雄信怒意渐渐退下来:“好吧,楚楚已有生孕,妹夫,你这一去若能不死请帮我照顾她母子,姐夫就不留下受辱了。”
余飞抱拳,算是答应下来,单雄信微一点头,又勒马退了几步,做出冲刺状,而后双腿一夹,吼一声:“驾……”
那马受了指令迈开四蹄如往常冲阵破敌一般向前冲去,如一艘离弦的箭,十来步后突然踏空,那马嘶鸣声中驮着单雄信跌向崖底。这崖不知有多高,只是当余飞从马上滚落下来跌坐地上向着山崖撕心裂肺喊一声:“姐夫!”喊罢,马的嘶鸣依旧隐隐可闻。
余飞通红着双眼,突觉脖子微凉,低头一看,原来脖子上已架了一把利剑,那剑通体白亮冒着寒光!
余飞闭上眼,死就死吧,也许死了又穿越回去了,这奇妙操蛋的世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剑久久未划开他的皮肉,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要杀便杀。”
身后传来“哈哈哈……”一阵笑声,李世民收回利剑:“余兄弟大才,今日终于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