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事,不过电光火石。
慕青看着门口的宣帝,身子僵硬地朝他而去,而宣帝李岚,从始至终,都只是目光冷寒地看着她。
外头,有人在喊:
“铜雀台走水了!”
“铜雀台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啊,来人啊!”
同外头的兵荒马乱相比,慕青被李岚看着,一颗心却死寂了下去。
“陛下,我……”
慕青深吸一口气,身子僵硬,如赴刑场般慢慢地走到李岚身前跪下。
“嘭!”
哪想李岚突然重重一脚,踢在慕青的肩膀上。
铜雀台上,四周,有寒风而至,可再冷的风,也比不过慕青逐渐,一寸一寸冷下的心。
她,陈慕青,被人算计了!
“快,快去救火!”
“快,水!”
“………”
铜雀台上,传来无数奴才守卫的声音,嘈嘈杂杂,身后,还有身后居室被大火烧毁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口中有腥甜的气味弥散,慕青强忍着痛意。
“陛下……”
慕青心中微苦,抬起头,看着已经处于疯狂边缘的宣帝李岚,同她素日里见的温柔老者大不相同。
“贱婢!”
“贱婢!”
“当初朕就不该给你赐婚!”
李岚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双目通红,全身颤抖。
“如此贱婢,朕就该杀了!”
慕青忍住肩膀的疼痛,连忙大呼:“陛下,慕青是被人算计,被骗到了此处。陛下,请您给慕青一段时间,让慕青以证清白!”
李岚却仿若未闻,仿佛发疯似的,他失魂般地,朝身边望去,动作踉踉跄跄地抽出身旁一个近侍手中的剑刃,向慕青刺来。
“嗤!”
眼见着向自己而来的刀剑,慕青刚欲闪身,一道带着淡雅玉兰香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慕青面前。
慕青抬头,就见李瑾看着自己,半跪在地上,面朝着她,双手抱着慕青,他的脸色……一片苍白。
李瑾淡青色的衣衫上,胸口处,被一柄利刃刺穿,此刻正流了鲜血。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言熙!”
“狸儿!”
慕青瞳孔针尖似的缩了起来,看着李瑾,慕青连忙将他抱住。
身后,宣帝李岚亦是同样失声悲痛道。
“言熙!”
“言熙!”
“你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给我挡!”
“你明明知道我的……我挡的过的!”
“言熙!”
慕青捂住李瑾的伤口,眼中泪水不断而下,她只是看着李瑾,一双手却不知如何安放。
“傻啊……陛下的……刀剑……岂能是你想……躲过……就躲过的。”
“别……哭。”
“咳咳咳…我没事!”
四周,一片兵荒马乱。
铜雀台上,大火缭绕。
四周,救火的奴才侍卫,奴婢提着一桶桶水不断泼在火上。
铜雀台一片烟雾缭绕。
冬日的风,很是凛冽,吹在人的身上,刀刮似的疼痛。
耳畔,仿佛还听得李岚的大叫,“来人,来人,快传御医!”
“快!”
慕青只是觉得今日的一切迷迷糊糊。
恍惚间,她好像被宣帝猛地推开,慕青看着失血昏迷的李瑾,被御医署的一群人抬开。
慕青想去阻拦,却再没了动作。
李瑾需要医治。
是的,言熙必须医治。
慕青看着就要离去的李岚,连忙抓住他的衣裳。
“陛下,求您让我去照看言熙,陛下!”
李岚动作猛地一僵,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如若不是狸儿护着你这个贱婢,朕早已将你凌迟,千刀万剐!”
“来人,将这贱婢打入天牢!”
李岚说完,目光带着沧桑悲痛地看着身后一片废墟,却散着浓浓烟雾的铜雀台。
他的一双眼,很是通红。
整个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终于,他强迫自己,转身离去。
慕青看着步履匆匆离去的李岚,绝望似的跪坐在地上。
随后的半月,慕青一直被关在监狱大牢中。
每每狱卒给慕青送饭,慕青一双黯淡了的眸子会立即扬起一抹光,“瑾王如何了!”
“瑾王如何了!”
而狱卒看着慕青,却是不敢说任何话。
在送饭的食盒中,慕青收到过祖母,李瑛的字条,内容大同小异。
左右不过是,尽力而为,把慕青救出大狱。
皇宫,寿康宫。
太后正跪坐在一尊佛像前,低头静静地念经。
少顷,灵荟掀起小佛堂的玉石珠帘,来到太后面前静静地道:
“太后!”
太后将手中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放下,在灵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出佛堂。
“如何?”
太后来到外头的榻上慢慢地坐下,接过一旁灵帘递来的茶,声音不疾不徐地问道。
“白大人说,瑾王殿下已经有清醒的迹象了。”
太后轻啧了几口茶,把它放下:“呵,陛下也是,纯懿在世时,不好好珍惜纯懿,将纯懿伤的体无完肤,纯懿跳楼去后,他倒好,日日守着纯懿的那些子遗物睹物思人,念念不忘。”
“如今,竟还因着点子遗物,就把狸儿刺伤,好在伤口离心口处有点距离,不然狸儿万一有个一二………唉。”
一旁,灵荟姑姑接着说,“如今,瑛殿下还跪在和天殿外,已经跪了三日了。”
太后把茶盖轻轻地丢在茶杯上,冷笑一声,“他要跪,就让他好生跪着吧,也好学个一二。”
转而又问,“如今朝中如何说?”
“陈留那边的人正在劝谏,让陛下放了瑾王妃。陈留势大,想必过不了多久,瑾王妃就会被放出。”
“呵呵,即便放出,哀家也定要给那陈慕青长个教训。”
太后淡淡地一笑。
“那天的那个丫头,查出什么底细没有?”太后继续问道。
“奴婢查出了,是四皇子的人。太后……该如何处置那个丫头?”灵荟试探问道。
“宁箐是寿康宫的人,自然那日在哀家身旁服侍。”
“罢了,哀家乏了,退下吧!”
太后闭了闭眼,挥手疲惫地道。
“敬诺!”
一旁,灵荟灵帘膝身说道。
待灵荟走出时,太后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亦舒那丫头快来京都了吧?”
灵荟突然顿步,“是,郡守大人就要来京述职了,亦舒小姐不日就会到。”
“嗯,下去吧。”
太后声音淡淡地,仿佛就要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