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玄江拿起一颗火流星,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水痕,沉声道:“昨晚有什么人来过?”
卫兵连忙摇摇头,自觉理亏,又瞧见逄玄江脸色不善,担心被将军发现自己偷懒,于是小心翼翼道,“回将军,小的没见到有人啊,是不是夜深霜重,受潮了?”
逄玄江往他发抖的小腿瞥了一眼,目光又落到另一串小脚印上,摆摆手让炮兵继续搬运火流星攻打城门。
“这些,别放这里碍眼。”逄玄江让人把用水泡过的那一筐搬走,却没有发现另一筐中,柳寒烟用扳手敲坏的几个。
瑶城的城墙经过连夜加固,虽不再满目疮痍,但要想抵抗火流星的摧残,还是于事无补。
要想耗到铁狮营把火流星用完,恐怕城墙上早就没有一块完整的石砖了。
一波火流星拖着焰尾,滑过夜空,如同外太空陨落的星体,撼动负隅顽抗的防守和寸草无生的大地。
有一颗火流星结结实实的落下,城门彻底炸开了。
城中的南疆军如潮水般向外涌出,他们抱定必死的决心,铁狮营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过了半天,铁狮营方才渐渐形成合围之势。
而此时,在逄玄江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愉悦的表情。
一旁的慕容光看见逄玄江脸色不好,而从现在打法看,虽然两方仍在僵持,却找不出铁狮营任何破绽,他皱着眉问:“将军,是阵法出了问题吗。”
逄玄江摇摇头,半晌方道:“有人混进军中,在火流星上动了手脚。”
因为几颗火流星没有走上投射轨迹,却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有炮兵因此受伤。
明显是被人动过手脚。
最后一颗火力不足脱轨的火流星,误伤队伍中几个士兵后,在地上划出一道长印,落向逄玄江身后的雨林。
柳寒烟看了一场声色俱全的大戏,擦了擦机舱外沾上的灰尘,以消除自己乱跑的证据,正准备返航。
低头看向一直咬她裤脚的小动物,柳寒烟抓住那毛茸茸的后背,把它拎到眼前。
“你比老鼠大点,应该是只没长成的松鼠吧,你这鼻子怎么回事,长得跟大象鼻子一样,是真的吗。”说着,柳寒烟拽了它的鼻子一下。
“嘟————”的一声从长鼻子里发出,刺耳的声音震得柳寒烟头晕。
生怕摔着这个奇怪又可爱的小动物,柳寒烟动作很轻,将它缓缓放在地上,“就叫你象鼻兽好了,可惜不能把你带回去。”
柳寒烟比划了比划象鼻兽的样子,打算回去的时候,查一查这是个什么物种。
象鼻兽闻了闻柳寒烟的指尖,嗅到一股火药味,马上从她手中秃噜下去,小爪子扒着地跑走了。
柳寒烟在它背后挥挥手,算作告别。
这时,蹿入林中的火流星,在象鼻兽不远处停下,象鼻兽见火流星没有声音,用小爪子拍了拍。
这一拍可不得了,嗞嗞的火星往外冒,落在毛爪子上,象鼻兽生气的叫了一声,又把柳寒烟的注意吸引过来。
火药味逼仄,柳寒烟屏住呼吸。
领教过火流星的威力,眼瞅着象鼻兽就要被爆炸的火焰烤熟了,柳寒烟没有多想,三步并作两步,直直冲上前抓住象鼻兽的尾巴。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濮严说的是不能接触人,动物没关系吧。
柳寒烟把象鼻鼠身的小东西抱在怀里,回过头想往时空机那边跑。
分秒不差,威力仍在的流弹,借着剩余的一点火力原地弹起,当空炸开。
巨大的气波连人带鼠掀翻在地。
柳寒烟奋力向时空机看去,随后失去了意识,被炸晕了。
......
雨林外,南疆又折损了一半兵力,瑶城已是囊中之物。
铁狮营消耗过多,没有奋起直追,转而鸣金收兵,等待大将军逄玄璧率领其它三营前来汇合。
南疆也是近几年才有了大规模的军队,虽然起步晚,但是南疆王肯往军营里砸钱,总体来说战斗力还是不错的。
这一场仗,远比逄玄江预料的激烈,猛攻两次,战局还在僵持状态。
在逄玄江的期望中,应该是他打开城门,迎大军进城,而不是铁狮营上下在城外休整。
陶焕久轻易看穿逄玄江的心思,宽慰他:“少将军,古往今来上万场战争,一举获胜的也有,但绝大多数,都在考验为将者的耐心和毅力。有一些名将,急在一时,反而错失良机,失利在头一天晚上,看不到第二天的曙光。”
在陶焕久面前,逄玄江难得露出一个挫败的表情。
脸上紧绷的线条舒缓下来,逄玄江不情愿的承认:“师父,这次我好像轻敌了。”
陶焕久微笑着摇摇头,“适时收兵,不逞穷勇,你做的很好。”
逄玄江与陶焕久交谈几句,对战术做了一些修改,便到军营中四周检查,随便把那两个看守火流星的卫兵教训了一顿。
转了一圈,逄玄江发现象鼻兽还没回来,不知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象鼻兽是逄玄江养在身边的宠物,极通人性,最有特点的是它能用长鼻子发出十里外都能听到的‘嘟————’声,所以逄玄江经常让它看管重要的军火。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传入耳中,是适才窜入林中的火流星炸开了,音如闷雷一般。
逄玄江听到‘嘟————’的一声哀鸣,心下一惊,飞身钻入雨林。
逄玄江循着象鼻兽脚印找过去,眼前是一个被火弹炸出的焦黑大坑。
蹲在树洞里,抱着头瑟瑟发抖的象鼻兽看到逄玄江,跳起来扑到他怀中。
逄玄江意外的看到树下躺倒一个衣着打扮不同寻常的白衣女子,应该是被火弹的威力震晕了。
莫名遭受无妄之灾的柳寒烟,白色工作服上都是泥土炮灰,还烧破了几个洞。
脸上脏兮兮的,身上又多了几个伤口,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陌生的声音激起了她的警惕,柳寒烟双眼睁开一条清明缝,费力扭动脖子,下意识的向时空机停置的地方看去。
时空机刚才受到强大的外力袭击,此时已经从原来的位置消失了。
柳寒烟意识涣散,心里五味杂陈,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沉重感。
一方面,时空机消失,应该是自动回了时空隧道,这样就不会被周围的不知情者发现了。
另一方面,柳寒烟没想到,濮严定下的规矩竟然是真的。
时空机在没有人操控的情况下回到时空隧道,只有一种可能。
驾驶时空机的人,被放弃了。
为了保护空研所的安全,更是为了维持时空原有的秩序。
一旦时空机与驾驶者被异时空的人发现,一旦驾驶者离开驾驶室时,时空机受到强力摧毁……
只有舍弃驾驶者,第一时间让时空机返回时空隧道,以避免异时空的人去驾驶时空机,流窜到其它时空,改变历史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