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向东贴着墙壁蹲下,苦思冥想起来,不放过脑海里一丝一毫的线索,过了半晌,他突然看向柳寒烟,说:“我想到了!城墙下面有很多...额,狗洞来着,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被糊上了,我们试试,或许能凿开。”
柳寒烟此时没心情区分那洞是人过的还是狗过得了,保命要紧,能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把袖子撸起来,柳寒烟给队友打气道:“不赔则赚,说干就干。”
两人就地取材,找了称手的工具,溜向城墙下没有士兵的地方,挖起生命通道。
宁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千万不要小觑古人的智慧,两人敲了半天,地上除了多了一些碎石,墙洞没有丝毫打通的迹象。
邓向东揉了揉震疼的虎口,再次将手中的工具狠狠锤下,凿多久都无所谓,这双手废了也不可惜,只要他能出去,他必须得出去!
柳寒烟擦了擦头上的汗,用手比划着,气喘吁吁的说:“要是我也有黑火药,往这一放,‘砰!’,哪怕炸开一个角也好啊。”
过了几秒,邓向东耳朵动了动,听到一串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
心下一惊,暗道不妙,邓向东第三次扑向柳寒烟。
“躲开!”
邓向东眼前一黑,没想到这个面容清丽的姑娘,竟长了一张乌鸦嘴!
柳寒烟没有防备,后脑勺磕到石块,脑袋里嗡嗡作响。
老话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柳寒烟呛了一嘴沙土,再看向让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狗洞,生命的大门已经向两人敞开。
“东哥快看!门,开了!”
捂住闷痛的胸口,鲜血不断从邓向东嘴角溢出,他哆哆嗦嗦的说,“柳寒烟,你的嘴...是开过光吧...”
柳寒烟慌忙扶住他,邓向东又吐出一大口血,把柳寒烟的工作服染红了一片。
爬出狗洞,瘦小的柳寒烟把邓向东的胳膊抗在肩膀上,急出了眼泪,“坚持住东哥,我带你回去。”
柳寒烟抹了把脸,边走边自责,若不是她一时大意,把定位仪弄丢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坐上时空机,进入时空隧道了。
城外兵荒马乱,南疆五千骑兵,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而铁狮营虽有损耗,但显然占尽上风。
柳寒烟无意中一瞥,通过液晶镜片,看到一个披着黑色狮头暗纹火红底披风的人,他回头的刹那,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闯入柳寒烟视线,在弥漫的沙尘里,显得特别惹眼。
柳寒烟呼吸一滞,差点忘了自己濒死的处境。
邓向东身上的血腥气飘到鼻下,伴着他混沌的咳嗽声,唤回了柳寒烟的意识。
两人硬着头皮,一头扎进兵戈碰撞、刀光剑影的骑兵堆,躲避着挥落的刀枪、踏下的铁蹄,一脚深一脚浅的逃往雨林。
在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后,他们终于逃离鬼门关,看到了雨林中如蛇身一般粗的藤条,还有带着锯齿的莽草。
柳寒烟体力不支,连带着邓向东,重重跌倒在地。
柳寒烟瞟了一眼手臂处的刀伤,心有余悸,如履薄冰的想,又捡回一条命。
紧张的心情还未平复,余光处的一滩血,让柳寒烟再次坠入谷底。
“东哥...”
柳寒烟挣扎着爬过去,抬手捂住邓向东的伤口。
邓向东的后背上,一记刀伤,深可见骨,红色的液体从柳寒烟的指缝中咕噜咕噜的漾出来。
看他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柳寒烟趴下来,耳朵凑近邓向东嘴边。
邓向东呼吸微弱,断断续续的说:“拜托你,帮我转告温队长,牟利者,金...金矿...”
柳寒烟听不清楚,小声问:“金矿,金矿怎么了?”
漫长的几秒中,身旁的人没有再说一句话,柳寒烟伸出手指,颤抖的探向他鼻下,邓向东已经没了气息。
两行清泪从眼眶中喷涌而下,柳寒烟一拳打向地面,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东哥...”
.....
月上枝头,援军赶到,损失惨重的南疆军在援兵的掩护下退守城中。
逄玄江下令鸣金收兵,悉数退往雨林。
柳寒烟抱膝坐在邓向东的遗体旁边,在雨林里看到城门敞开,随即又重重掩闭,城墙上守卫举着的火把,像暗夜中飘荡的幽灵。
柳寒烟把头靠向膝盖,哀叹道:“真是时运不济。”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回想着邓向东最后几句话,柳寒烟脑子里仿佛装了一团浆糊。
灵光一闪,柳寒烟不知怎的,捕捉到两件事的相似点。
稽查队执行任务失事的时间,与空研所大换血,恰好在同一时段。
两年多前,空研所高层停职检查,老袁也被带走了一段时间。
老袁回来之后,就从主任提升为所长,濮严从副主任提到了主任。
而那几位高层人员,撤职的撤职,关押的关押,柳寒烟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
如果有,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还有金矿,邓向东究竟想让她告诉温队长何事。
柳寒烟扶了扶额,深感有负故人之托,内心升起巨大的无力感,唯今之计,只能先回去,把在瑶城遇到的事告诉曲凌仙,让他想办法了。
不过离开前,她还要做最后一件事。
......
夜半,柳寒烟偷偷摸摸跑到铁狮营放置火流星的地方,她腰间别了一只小扳手,手里拿了一瓶饮用水。
柳寒烟躲在草丛,看到站岗的卫兵踢了流哈喇子的卫兵一眼。
“喂,醒醒,火流星要是丢了,把你脑袋割下来也不够赔的!”
打瞌睡的卫兵挥挥手,翻了个身,“去去去,要看你自己看着,别打扰老子睡觉。谁这么想不开啊,来偷这些铁疙瘩。”
站着的卫兵或许觉得有道理,撑了一会儿,也睡死过去。
柳寒烟从草丛里钻出来,绕道卫兵观察范围的死角,拧开瓶盖,毫不犹豫的洒到火流星上。觉得不过瘾,又用小扳手弄坏了几个。
对着火流星撒气的同时,柳寒烟宽慰自己,反正他们的将领那么厉害,我给他使点绊子,也改变不了结果,这场仗要是输了,就算他运气不好。
柳寒烟泄完愤,转身跑走了,没有察觉到,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后面尾随她。
天刚破晓,铁狮营便整装待发。
“等等。”
听到逄玄江发令,搬运火流星的炮兵立即停下脚步。
逄玄江看到装载火流星的战车旁,有一串可疑的脚印,发觉有人暗中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