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个知书达礼连重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做榜样,柳寒烟长这么大,从来没爆过粗口。
可认识濮宁这些天,柳寒烟有好几次差点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教养。
比如现在,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顶喜轿里,心里有一整座动物园的某种动物跑过。
柳寒烟回忆了一下,她最后见的人是谁,确定这事是濮宁指使的没跑了。
手脚绑着没法动也就算了,嘴里还塞着布条不能出声。
柳寒烟十分后悔没有听逄玄江的劝告,本来以为能在天亮前回去,眼瞅着外面天光大亮,她已经想象到逄玄江发现她不见了,会有多生气。
......
两行红泪离开明晃晃的火光,自灼灼燃烧的喜烛上轻轻滴落。龙凤呈祥的图案栩栩如生,烛光映着愈发鲜艳。
肃王唇边含笑,挑开侧妃的红盖头。
肃王这次因祸得福,又央求隆安帝好几次,皇上念在他重伤初愈,终于答应让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娶进府里。
“小宁,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抬两顶花轿。”这是濮宁要求的,肃王虽然疑惑,还是照做了,自己承诺过,要把能给的都给她。
“好事成双。”濮宁得偿所愿,慵懒的躺在肃王怀中,“讨个吉利。”
“胡话,”肃王失笑,“谁看着自己的丈夫娶了两个女人,还能说出这话来。”
濮宁耍无赖:“我说是就是。”
另一台抬着柳寒烟的喜轿抬去了什么地方,肃王没有过问。
濮宁也没有差人守着,本来多出来的这顶轿子也是让人发现的。
轿子抬到某个地方落地之后,抬轿子的轿夫就撤了,过了许久,外面连个喘气的人都没有了。只剩个轿子陪伴着孤零零的柳寒烟。
柳寒烟动不能动,也不知道外面是哪里,濮宁想做什么,心里越来越慌。
当轿帘突然被人撩开时,柳寒烟一个激灵,吓得灵魂出窍。
来人明显愣了一下,显然对轿中的情形感到很意外。
“你没事吧。”来人替柳寒烟松了绑,大概看了看柳寒烟有没有受伤。
柳寒烟怔怔的看着他。语气是从未听过的温润和善,发型还是比较时髦的样子,眼角的鱼尾纹也不见了,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自刚才看到这人的脸,她的牙齿就开始打架,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小心翼翼的喊道:“濮严?”
“我们见过?”濮严显然不是知道面前这个倒霉蛋是谁。
“您别开玩笑,”柳寒烟嘴角扯出一起笑容,“您不认识我了吗…”
濮严略加思索,沉稳道:“应该说,现在的我还不认识你。你是从现代来的?空研所的工作人员?”
柳寒烟无奈的点点头,瞬间明白,两年前她进空研所的时候才认识濮严,面前这个,应该是从她进空研所之前的哪一年间过来的。
“你有任务?”濮严看到柳寒烟的衰样,神情有些鄙夷,“怎么弄成这样了?被老祖宗算计了?”
柳寒烟摊了摊手,“说来话长。濮主任,”柳寒烟不确定他现在当上主任没有,索性就按照习惯喊他了,“濮宁,就是你妹妹,她也在这里。”
“这是她做的?我替她给你说声抱歉。”濮严的眸色瞬间暗下来。
柳寒烟大惊失色,濮严给她道歉了?受不起受不起,说出去谁信啊。
濮严蹙着眉,“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她回去,追到这里信号消失了,原来不只有她一个现代人在这里。”
柳寒烟看见濮严沉着脸,只觉周围气压变低,心跳条件反射的快起来,拘谨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没想到濮严第一次见到自己是在如此情况下,看来第一次见面就不太愉快,‘绊脚石’柳寒烟自觉的给自己定位。
回想起自己头回去空研所时,濮严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柳寒烟不禁惴惴然,在心里暗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濮严如此讨厌我了。”
她现在能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吗……
“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濮严掐了掐眉心,在为濮宁的事感到窝心,“后面去哪里,我捎带你一程。”
“不用麻烦了您。”柳寒烟客客气气的说,“我同事会来接我的。”
她还在稽查司规定的观察期内,不能自己驾驶时空机。
“都一样。在你那个时空,‘我’肯定知道这些事了。”濮严无奈的勾了勾嘴角,柳寒烟几乎没见过濮严笑,觉得有嘲讽的意思在其中,“你想想,出任务之前,有人跟你约定期限了吗。”
好像还真没有。
见柳寒烟答不上来,濮严利落道:“走吧。”
“您不去找濮宁吗。”柳寒烟问道。
“这个时空,她身上的信号已经消失了,我只能去下个时空找她。”濮严指着仪器上的波动说。
柳寒烟脱口而出:“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带你去。”
“没用的。”濮严摇摇头,“她既然把你推出来误导我,就有办法让我找不到她。”
原来濮宁的技术比濮主任厉害那么一点,柳寒烟想起自己被濮宁耍得团团转,自认倒霉。
柳寒烟张了张嘴,一句“还有朋友在等我”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下意识的咽了回去,她不能告诉濮严,有个比自己大一千多岁的朋友,通过某种现代人无法解释的力量,也来到了不属于他的时代。
“就这么不告而别,他会生气吧。”想起逄玄江,柳寒烟心里很不是滋味。
斟酌片刻,柳寒烟寻求濮严的准许:“濮主任,我跟你一起去找濮宁可以吗?”
不知出于什么考量,濮严竟然同意了。
濮宁暂时躲过了濮严,本想再找逄玄江聊几句,又想到逄玄江对自己的排斥,便作罢了。
听逄玄江的意思,应该在他很小的时候,自己因为某些原因就离开了,是自己对不住他。
逄玄江在都城中,四处寻了柳寒烟几日,未果。
“你总是这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