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烟刚走到肃王府门边,富贵堂皇的大门似乎有了意志,椒图铺首面露凶相,迎着柳寒烟的目光,两扇门朝里打开。
濮宁站在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写着‘我就知道你会来’。
此刻已过了宵禁,按理说不能出门,柳寒烟担心被巡夜打更的人看到,赶紧闪入门中。
“你...”柳寒烟跟在濮宁身后,在丫鬟小厮注视下穿过,想问问濮宁怎么知道自己在门外。
“你身上有现代仪器,我的定位仪可以感应到。”濮宁皱起眉,嘲笑道:“这点常识你都不懂,当年是怎么考进空研所的。”
柳寒烟当然不会告诉她是因为走后门。
濮宁带着柳寒烟来到百花园,淡黄色的花瓣散落一地,八月黄的桂香弥漫,这里是王府晚上最僻静的地方。
“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柳寒烟岔开话题,“上次还冷面无情把我拒之门外,这回怎么愿意让我进来了。不怕我对那位王爷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戳穿你身份啊。”
“你觉得,他会相信你吗。”濮宁无所谓的耸耸肩,“坐下,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谢谢你告诉我颜氏武馆的遭遇,把瞬移贴还我,我或许还能濮严把你关起来的时候,帮你美言几句。”柳寒烟不太高兴的说。
“在你们那个时空,濮严多大了。”濮宁无奈的笑了笑,让柳寒烟不用防备自己,请她进来,就是单纯问候一下自己亲哥。
“濮主任长得年轻,不过以他的成就,怎么着也得三十多岁了吧。”柳寒烟没有过问上司年龄的兴趣。
“他还好吗,身边有没有照顾他的人。”濮宁垂下眉眼,语气淡然,似乎在谈论一个无关之人。
虽然离开的时候狠心说要断绝关系,可她希望濮严过得好的心一直没变过。
“黄金镶边的钻石王老五,脾气真的不怎么样,所以我劝你别惹事,他也不会因为是你亲哥而网开一面。”柳寒烟愤愤道。
“年轻人,留点口德。我还没被抓回去呢,你就不盼我点好。”濮宁笑着摇了摇食指。
柳寒烟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一个现代人,跟着老祖宗们瞎掺和,帮肃王夺位,违背《时空管理法》,早晚的事。”
“小柳同学,不得不说,你的理论知识太狭隘,刻板,果然是濮严教出来的。”濮宁眼尾轻挑,不屑的吐槽道,“打个比方,刚过去的七月十五中元夜,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皇后千金贵体,遇刺而幸免,这个结果已经在那里了,谁救、救不救都一样。”
濮宁说着,不由拧起眉心,肃王受伤是其中的变故,历史上肃王登基做了嘉和帝,濮宁虽然知道他性命无忧,也不免后怕,如果有个万一,这人不在了怎么办。
濮宁深深看了柳寒烟一眼,“反之,若是皇后死了,谁救都救不了。历史有自己的规律,不是我们用科技可以强行改变的,你不行,我不行,制定《时空管理法》的那些人也不行。哼,所谓时空法,本质上是用来制裁和管理一些人的手段。”
濮宁扬起脸,看向茫茫宇宙的深处,“历史不断往前,更高级的科技层出不穷,许多像我一样别人口中离经叛道的人,脱离了历史规律的束缚,促进折叠空间的形成。”
濮宁似乎知道很多事,深入浅出,一笔带过,不给人深究的机会,柳寒烟直觉莫名其妙,却拿不准哪句该相信,单问了:“折叠空间是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濮宁意味深长的说,“到时候,说不定你就会觉得,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才不会,柳寒烟撇撇嘴,在心里排斥道。
忽然一阵眩晕,视线逐渐模糊,柳寒烟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眼,只看见濮宁留给她一个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笑容。
濮宁起身吹灭尚未燃尽的香段,把瞬移贴放进柳寒烟怀中,“我不伤害你,你帮我这一次,多谢啦。”
......
逄玄江没在客栈中找到柳寒烟的人,沉着脸想了想,半刻也不耽误的找去肃王府。
濮宁听见响动,发现有陌生人闯入,惊问:“谁在外面?”
逄玄江从浅浮雕云母屏风后面现身,面无表情的走向她,冷冷的问:“柳寒烟在哪里?”
看清楚他的脸,濮宁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温和道:“她回去了。回原来的地方了,你也回去吧。”
“所以她来找过你。”逄玄江沉着脸,笃定道。
濮宁闻言愣了愣,脸上浮现些许不自然,只听逄玄江轻笑一声,“诈你的。她不敢不回去找我,除非,被强行留在了哪里。”
面色恢复正常,濮宁摆摆手,淡淡道:“她不会跟你走的。”
“别逼我动手。”逄玄江不悦的蹙起眉,“她在哪里?”
“别唬人了,你下不了手。”濮宁抬起胳膊,想去触碰这张仿佛和肃王在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脸,“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逄玄江躲开她的手,漠然道:“如果能选,我宁愿不是。”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长大后的你。是你舅舅带你来的?”濮宁不恼,抱臂倚向椅背,想了想,接着自己否定了这个问题,“不会的。若他见过你,你怕是也要被带去那个地方了。”
逄玄江不想承认面前的年轻女人是自己的母亲,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你不说,我就自己找。把王府夷为平地,也要找出来。”
濮宁这才在逄玄江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关心则乱的意味来。
“你喜欢她呀。”濮宁笑着问,真让人意外。
“和你没关系。”逄玄江自三岁之后就没再见过生身父母,
“你这么说我会伤心。”濮宁嘴上这么说,却是半分伤心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乐呵呵的,“你算啦,还是放弃吧,没结果的。她与你,就像我与你父皇一样。”
想起柳寒烟一口一个《时空管理法》,濮宁就头疼。
逄玄江目光颤了颤,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人,到底自己身上流着的血是她给的。
逄玄江:“你能做到的,我未必不可以。”
“这犟脾气,也不知道随谁。”濮宁略显无奈,随后失笑道,“但柳寒烟未必愿意,为了你违背那所谓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