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紊和逄玄江找到最后一位同僚,也是第一个在总兵府消失的主事的时候,主事的身体也早就凉透了,周围都是干涸的血迹。
不知是苦苦支撑多日,还是第一天掉下来的时候就摔死了。
程紊心痛的阖上眼,“怪我太大意了,西北总兵竟然敢下此狠手。”
“如果不是受人所托,我现在就想弄死你。”
脑海中忽然闪过庞师爷说的话,逄玄江浑身像过了电一样。
难道庞师爷不是危言耸听,不是故意吓唬他,西北总兵就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那么身边这位大兄弟的处境很危险了,逄玄江的视线落在程紊身上,他们的下一目标应该就是程大人了。
“程大人,”逄玄江向程紊靠过去,“你跟紧我,有危险我罩着你,咱俩争取活着出去。”
程紊还算镇静,目光从主事身上移开之前,忽然注意到主事右手边的血迹不太对劲。
像是,写上去的。
程紊皱眉拉开冰冷僵硬的手掌,看见其下覆盖着用血写了一半的‘庞’字。
逄玄江的眼睛里覆上一层寒气,“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才被灭口的。”
逄玄江与程紊对视了一眼,叮嘱对方:“程大人,你在我后面走。”
程紊退到逄玄江身后,环顾左右,尽量不拖累逄玄江,“逄将军小心。”
逄玄江深吸一口气,合计着,柳寒烟差不多能找到沈云祁了,打架他不怕,但要想从这里走出去,还需要个懂奇门遁甲的人。
幸好来总兵府之前,特地去沈宅拜会过。
距离不远的地方,庞师爷从两人刚才走的地方经过,发现了蛛丝马迹。
“两个,在一起啊,那就不太好办了。让你们尝尝机关的滋味吧。”
……
沈云祁为众人所周知的身份,是个闻名渝城外方圆千里的风水师。
西北很多大户人家建宅立院,包括总兵府选址的时候,都请他来看过。
“沈先生来了,快请进。”总兵府的管家还记得沈云祁,知道这是总兵大人面前的红人,连忙将人请进来。
沈云祁颔首一笑,“林管家,总兵大人呢?”
林管家:“大人一早就没在府里,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沈先生找大人有事?先进来等等,大人前两日还说,要去拜访先生呢。”
“大人没在?”沈云祁意外道,“那庞师爷呢。”
林管家抱歉的笑了笑,“这个…庞师爷也不在,沈先生是有急事?我让人出去找找大人。”
沈云祁摆摆手,“不用了林管家,我去清心亭等会儿,大人要是回来了,麻烦您告诉我一声。”
林管家:“好嘞,沈先生自己过去就行,我去让人给您备茶。”
送茶水点心的人前脚刚走,沈云祁就悄悄离开了清心亭。
……
逄玄江护着程紊,两人堪堪躲过射来的羽箭,喘着粗气说:“程大人,机关越来越多,先别往前走了。”
程紊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加上不断在走路,此刻几乎没有力气,他推推逄玄江的胳膊:“逄大人,你身手好,先走吧,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皇上。不然照眼下的情况,我们都出不去。”
“再坚持坚持。”逄玄江执着道,直觉告诉他,只要沈云祁接到消息,他一定会来。
“两位大人还能坚持多久?”庞师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有没有改变主意啊。”
程紊听到,全身的肌肉绷紧,缓缓站起来,挡在逄玄江身前。
逄玄江拍拍他的肩膀,示意程紊稍安毋躁,扬起嘴角对面前的人说:“还行,就是有点想念总兵府的饭菜了,庞师爷,有吃的吗?”
庞师爷笑了笑,“好说好说,只要逄大人能接纳我的建议,逄大人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不然……”
“你先走,投石探路会吧?找个地方躲起来。”逄玄江在程紊身后低声说,“我来对付他。”
而后,逄玄江抓住程紊的肩膀把他扯到身后,用力推了程紊一把。
程紊知道自己留下也是给逄玄江添麻烦,打算转几个弯便停下来等他。
逄玄江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庞师爷,为了不踩到机关,只好先解决你了。”
见程紊走远了,逄玄江晃了晃短刀,对着庞师爷挤挤眼,“或者干脆你爽快点,带我们出去。”
没走出去多远,程紊看见暗道里还有一个人,心下一惊,猛的刹住脚步。
“让程大人受惊了。”前面的人说完,徐徐转身。
待看清楚前面那人的脸,程紊面若菜色,竟然是西北总兵。
程紊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挨到墙上。
西北总兵叹了口气,“走吧,我带程大人出去。”
程紊并不信任他,“逄大人还在后面,我等等他。”
西北总兵不知在想些什么,犹豫道:“其它四位大人……”
“你想解释什么?”程紊审问的目光落在西北总兵身上,“四条人命,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没想害你们,”西北总兵无奈道,“是我轻信庞师爷了,让四位大人丢了性命。”
程紊疑惑道,“暗道里发生的事你不知道?”
西北总兵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全知道。”
程紊沉下脸,“我怎么相信你。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西北总兵狠了狠心,艰难道:“太子…你们想要的证据,都跟太子有关,皇上或许不会深究太子的过错,可他也绝不会放过我…”
程紊皱起眉头,惊讶之余,觉得西北总兵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罚当其罪,大人应该明白。”
西北总兵:“我有我的难处……”
程紊叹了口气,劝说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大人可以讲出来。无论你抖出来什么,反正不会比目前的情况更糟糕了。”
“程大人,你也看见了,西北与多个番邦相接,番商众多,往来密切,若边境不稳,则西北不安,所以补给多。”西北总兵不疾不徐道,“这里离都城又远,很多人想钻空子克扣些…我确实也克扣过,但没用在我身上,如果换作任何一个人来做这个位置,我保证,不会比我做的更好了。太子……我实在不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