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书房。
女孩安静地趴在书桌边,她的手边压着一叠画好的炭笔素描,线条深深浅浅,勾勒的人全是自己。
郁少扬凝着她熟睡的小脸,视线扫到她颊边的泪痕时,他凤眸骤然一沉。
她哭过?
修长的指抚上她的脸颊,帮她拭去泪水。是因为他昨晚对她说重了话,所以她觉得委屈了吗?他又不是真的在怪她,傻瓜!
郁少扬轻轻抱起她,把她送回卧室。
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郁少扬坐在床边,帮她把被子盖好。刚要起身,衣袖却被人紧紧抓住。
“郁少扬,你怎么才回来?”揉揉大眼睛,薛悠黎含糊不清地接道,“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等我?”男人凤目轻挑,淡淡问道,“你等我干嘛?”
眨巴着大眼,她乖乖地回答:“跟你说件事。”
“你说。”郁少扬看着她,耐心等着下文。
“奶奶去法国的事、”薛悠黎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你答应好不好?”
“薛悠黎,到现在你还要为傅逸臣来劝我吗?”郁少扬沉了脸色,淡淡反问。
“我不是为阿臣,也不是为别人。”薛悠黎抬起头,望着男人沉静如水的侧脸,“郁少扬,我只是为奶奶!”
男人没有看她,淡淡道:“奶奶,我会照顾好。”
“可是,你觉得一样吗?”薛悠黎不死心地加重手上的力道,继续攥紧他的袖子,“奶奶需要的不仅是亲情啊,她等了一辈子,你怎么忍心让她就这样遗憾下去?”
闻言,俊美的男人微微低下头,灯光从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打过去,薛悠黎清晰地看见了他眼中痛苦的挣扎:“奶奶,对我来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可是,奶奶想要的幸福,你给不了。”薛悠黎缓缓道出事实,“只是去法国和傅爷爷团聚而已,又不是不回来,对不对?”
男人没有说话,薄唇抿得很紧。
薛悠黎本以为他起码会听她的劝,现在她没有把握了,她也知道,郁少扬从来都是孝顺的,每天无论工作再忙,都会抽空打个电话对老人家问寒问暖。他的坚持,她能理解。可是奶奶其实也很想去看傅爷爷的吧,不然怎么会把一张那样旧的照片放在床头柜里珍藏,时不时拿出来睹物思人呢?
“我答应。”良久,男人轻启薄唇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郁少扬,你说的是真的?!”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期盼着他再次的肯定。
“是。”男人点点头,终于松了口,“你说得对,奶奶需要傅、振海给她一个解释,一个补偿,他欠奶奶的幸福,是该还了。”
“郁少扬,谢谢你!”薛悠黎开心地从床上跳起来,扑到他的怀里。
“原来你打算这么谢我,嗯?”薄唇轻轻勾起,男人不紧不慢道。
这男人变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刚才还雷雪呢,一下子就转晴了。
“啊——还要谢礼啊?”薛悠黎不满地撇撇嘴,皱起眉头想着要拿什么来贿赂他。男人已快速出手,搂紧她的腰将她更进一步带入怀中。
“喂,郁少扬,你、你干嘛?”双手抵在他胸膛,女孩警惕地望着他,“别打扰我思考问题!”
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男人顿时笑起来:“有什么问题明天再想。”
“你答应就好,我要睡觉啦。”说完她推推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松手啦!”
“觉什么时候都可以睡。”他低下头,抵着她的唇,轻哄道:“该谈的已经谈完了,我们总要干点正事,是不是?”
不等回答,薄唇已落下,带着夜的微凉,打开女孩的齿关,邀她共舞。
郁少扬,只要你轻轻一句话,我就会忘记前一秒你还抱过别的女人,明明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怎么也不想推开你。谈笑喜怒皆风情,关怀责备亦温柔,这样的他,她如何逃得开?
周二,又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接到薛悠黎的电话,傅逸臣丢下手上的文件,一路疾驰直奔郁宅。
“阿臣,你是乘火箭来的么?”薛悠黎吃惊地望着出现在门口的男子,“我才挂了电话多久啊,你就来了?”
“我来接奶奶啊。”傅逸臣唇角一翘,淡淡道,“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早晨九点。”
“喂,你有必要这么急么?”薛悠黎不满地瞪着他,“我还打算让奶奶陪我们小楠过完生日呢。”
“不是我急,是爷爷他老人家急啊。”傅逸臣无奈地耸耸肩,“刚才打电话给他,听说奶奶答应去法国,他就差派专机来抢人了。”
“小臣这孩子尽瞎说,哪有这么夸张?”郁奶奶故意板下脸,却掩饰不住眼底眉梢的开心。
“奶奶,我可一点儿也没夸张啊!”傅逸臣边帮郁奶奶收拾,边接着讲道,“您不知道,要不是他心脏不好,不能做飞机,他早就飞回来看您了!”
“你爷爷他心脏怎么了?”郁奶奶听了他的话紧张地问道,“要不要紧?”
“人老了总是会有点儿小毛病的,不过有医生专门为他做护理,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听完他的解释,郁奶奶才松了口气:“他这个人啊,以前就不太懂得照顾自己。”
“奶奶,以后不就有您照顾了嘛。”薛悠黎将她的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然后将头靠在老人家的肩膀上,“可是,您要是走了,我会很想很想您的!”
“什么时候想奶奶,你就带着小楠去法国看我们。”傅逸臣看着女孩笑道,“爷爷刚才还有问起你呢,他也很惦记你。”
闻言,薛悠黎愣住,在法国的时候傅爷爷一直将她当成准孙媳看待,而现在她却嫁的却不是阿臣。
傅逸臣看透她的心思,轻轻敲上她的额头:“傻瓜,你现在还不一样是爷爷的孙媳么?”
“对哦!”经他一提醒,薛悠黎不好意思地揉揉额头,“那时候傅爷爷还总爱开我玩笑,说我长得就特别像他的孙媳,果然被他说中啦!”
薄唇一抿,傅逸臣没有接话,转头掩饰眼底的受伤,随即若无其事的对郁奶奶道:“奶奶,行李都收拾好了,明天早上我再来接您。”
“小臣,你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郁奶奶挽留道。
“不了,这次回法国有点匆忙,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交待。”他对奶奶微微笑了下,“奶奶,我先走了。”
“这样我也就不留你啦,路上开车小心点儿啊。”郁奶奶关切地叮嘱。
“我会的,奶奶。”临走前,男子深深望了眼还在埋头整理东西的女孩,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