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薛悠黎便出了门,每天在家闷得无聊,她主动承担起接小楠放学的任务。
在商场逛着逛着居然忘了时间,她连忙拎着战利品打车直奔学校。
车刚停在校门口,薛悠黎付完钱就匆匆下了车。
大门不远处,站着个小男孩,他穿着一身浅蓝运动服,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球鞋,灰色的棒球帽斜斜地盖在小脑袋上。见到来人,他双手酷酷插在裤袋中,走到她面前:“妈咪,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么?”
“抱歉,抱歉!给你买衣服忘记时间,所以来晚啦。”薛悠黎笑眯眯地将手中的拎着的衣袋递给他。
小男孩翻开衣袋,疑惑道:“妈咪,你为什么给我买三件一样的运动服?”
“好看吧?”她献宝似的拿出最小号的衣服,弯起眉眼,“刚出的新款亲子装哦,你说,我们跟大叔一起穿,会不会很拉风?”
小家伙拽拽地睨了衣服一眼,好心提醒道:“你觉得这么幼稚的衣服,大叔会穿吗?”
“哪里幼稚,我觉得很好看!”薛悠黎不爽地夺回衣服,“拿来,拿来,不给你看,没有审美观的家伙。”
薛亚楠耸耸小肩头,毫不客气地继续打击:“你不相信我回去给大叔看啊,看他还喜欢?”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鼓着腮帮子,她不服气地反问。
小男孩歪着小脑袋,笑盈盈道:“因为我觉得大叔应该跟我一样,品位没这么低级。”
“嘁!”薛悠黎翻个白眼,正想回击自诩品位高尚的某小破孩子,手机却不识时务地响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她接通手机:“阿臣,有事吗?”
“阿黎,我在LA SEINE,你现在过来!”电话那头,傅逸臣声音急切。
“怎么了?”
“有事!”傅逸臣不给她回绝的机会,“我等你半个小时,你立刻过来!”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妈咪,傅叔叔找你有事吗?”薛亚楠看她咬着唇,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眨眨大眼,替她出主意,“你去吧,我自己打车去找大叔,让大叔载我回家。”
“你一个人可以吗?”她不放心地问。
“以前你工作加班,我哪次不是自己回家?”
“对哦。”薛悠黎从钱包里拿了一张粉红票票,递给他,“路上要小心,见到大叔以后打个电话告诉我,知道吗?”
眨眨晶亮的大眼,他开心地接过钞票,催促道:“妈咪,你好啰嗦啊,阿臣叔叔在等着呢,你快走啦。”
“嗯。”薛悠黎伸手拦了辆车,临走前还不重复道,“你记得打我电话。”
小男孩朝着出租车挥挥手,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最近妈咪为什么总是打车来,自己开车不是很方便吗?”
他低头笑眯眯地看着手上的钱钱:真爽,今天的额外收入啊!
他将钱收进书包,又从文具盒里掏出一枚硬币,用力抛起来,接住,然后捂在小手心里。
如果是字,就想办法搭便车去找大叔,如果是花,就坐公车去找大叔。
他小心翼翼地一根根挪开指头:“哇,是花耶!”说完他背起小书包,开心地朝车站走去。
LA SEINE高级法国餐厅。
舒缓柔和的轻音乐在餐厅包厢的空间缓缓流淌。随着推门声,女孩走了进来。
“阿臣,你找我什么事?”
男子桃花眼微微一挑,扫向对面的椅子:“坐。”
大眼望着桌上两个水晶高脚杯中的琥珀色透明液体,她微微皱起眉头:“你叫我来,不会就是想请我喝两杯傅氏新出的红酒吧?”
“除此之外,”视线投向对面,傅逸臣顺手将几张从市中心医院拿来的脑部CT片甩在桌上:“我还想请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些。”
“这是什么东……”薛悠黎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当看清CT图,她惊慌地瞪大了水眸,“你、怎么会有这些?”
“脑部淤血压迫到视神经,手术成功几率不到三成,阿黎,你还想对我隐瞒吗?”他突然冷凝了音调,浅蓝色的眸中隐着愤怒。
“我没有想过要故意瞒你,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当初给你做身体检查的时候,你让医生把CT图换掉,这样都不算隐瞒?”他的质问咄咄逼人。
“阿臣,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自知理亏,薛悠黎承认错误的态度相当诚恳,“而且医生有说,如果有奇迹发生,也许不用手术,淤血会自动消散。”
“奇迹?你知道奇迹发生的概率是多少?”傅逸臣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到底是什么,“不信医学,你信奇迹,薛悠黎,你长进了嘛!”
阿臣通常不爱连名带姓的叫她,看来这次他真的生气了。
“你别生气嘛,我发誓下次有事再也不瞒你,好不好?”她竖起指头,一本正经地对男子保证道。
傅逸臣俊眉斜斜挑起:“你还敢有下次?”
“不敢!”她果断地摇头,“坚决不敢!”
真是拿她没办法。
男子轻叹一声,凝着她良久之后,才轻轻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薛悠黎敛下长长的睫毛,淡淡道:“这周末阿渱会陪我去医院,有个很有名的眼科专家会来。”
“你应该知道再有名的眼科专家,也不可能及得上……”
“阿臣,就算我真的会瞎,我也不会去找她!”
“阿黎,你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儿,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难道你还要继续跟他们怄气吗?”他抬眼看着对面低着头的女孩,眸中带着浅浅的心疼。
“你说我任性也好,说我不懂事也罢,总之,我不会去找她。”薛悠黎抬起头,清澈的大眼中带着不容动摇的决绝。
“他们的事……我这个外人不好多说。”傅逸臣看着眼前固执得可以的女孩,“只是现在你为什么不替自己想一想?”
“我有替自己想。对了,阿臣,忘记告诉你,”她偏过头,对他展颜一笑,“我跟郁少扬复婚了,你是不是欠我一句恭喜?”
握着酒杯的手轻颤了一下,男子艰难反问:“你跟他复婚了?”
“嗯,就前两天的事,只是暂时还没有公开。”她如实相告。
“恭喜。”傅逸臣轻轻一笑,笑中却带着明显的落寞,“其实我觉得,你们俩、很合适。”
薛悠黎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才欣喜地问道:“阿臣,你也觉得我跟他合适?”
如果你亲眼见过那个男人画的画,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阿黎,我相信他爱你,所以我放手成全。
“阿黎,说了这么久,你不饿吗?”他没有回答,将手边的菜单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