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远离城市喧嚣的医院VIP专属病房。
薛临华静静坐在床头,听着女儿跟他报告公司近况。
“爸爸,”薛悠黎抬脸,黑白的大眼虽然毫无焦距却坚定的平视前方,“至于那封匿名资料,其中的方案和意见我并没有采纳。”
“国内寄来的匿名信事件,我也听说了。悠黎,你做得很对。”薛临华抚上女儿的肩头,露出欣慰的笑,“我纵横商场这么多年,靠得是公司每位员工的努力,才有薛氏今天的地位。盗取别人机密这种事,我薛临华从来就不屑!”
“爸爸,您也认为我这么做是对的!”自己的做法得到父亲肯定,薛悠黎开心地弯起眉眼,“而且这几天我和芸姨已经分析过Y市那块土地所有人季东明先生是位很爱面子的人。如果我们能将土地收购价再提百分之五,同时国内收益的百分之一都将以季先生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爸爸,您说以这个条件,他会不会答应将土地所有权卖给我们?”
她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回答,不确定地问道:“爸爸,您是觉得我的条件开得太大还是太没诱惑力?”
“哈哈哈……”薛临华看他紧张地模样,忍不住朗笑出声,“你果然不愧是我薛家的闺女,这个解决方案很好。”
闻言,她松了口气,撒娇地撇撇嘴:“爸爸,您吓我一跳呢!要是这个方案再被您驳回,今晚我跟芸姨恐怕又得熬通宵啦!”
“我住院期间,真是为难你们俩为公司操心。”这个女儿,他到底没有白疼,即使明知对手是郁少扬,为了薛氏的声誉,她用她的姿态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她是薛氏的一份子,是薛氏的继承人,商场上,她决不会退让半分!在外人眼里她把坚强和果断做到极致,而把所有的软弱与委屈悄悄藏起来,自己默默委屈,从来不提。
“爸爸,这是应该的。”薛悠黎不以为意地扬起嘴角,强调道,“谁叫我们都是薛家的一份子呢!”
看着女儿脸边的笑,薛临华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悠黎,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不算辛苦,芸姨每天既要陪我看资料,又要来照顾爸爸,才是正真的辛苦呢。”
“是啊。”长叹一口气,薛临华感慨道,“你芸姨、我亏欠她太多太多……”
“所以爸爸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跟芸姨还有公司可不能缺了您!”
“看到你们俩现在相处这么融洽,我真的很欣慰。”他笑了下,接道,“医生说,再休养个两三周,我就能出院。”
“爸爸,我今天来还想告诉您,我要亲自去Y市找季先生谈谈收购方案。”薛悠黎自信地扬起下巴,“如果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启动这个项目。”
“小千和小百都在国内吧?”他问。
“嗯,她们和阿渱在一起。”她点头,“我这次谈完事情以后就把她们带回来。”
“悠黎,小千和小百她们还小,需要有个爹地照顾。这次回国,你找他谈谈吧。”他这个女儿凡事总是替人着想,却独独不会为自己打算。
“爸爸,”薛悠黎闭了闭眼,良久才缓缓道,“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她们。”
“总是麻烦阿渱么?她应该有她的生活,”薛临华语重心长道,“悠黎,你不能依赖她一辈子。”
“我知道,所以现在起,我会学着照顾爸爸,照顾自己,等小千小百回来,我也就能照顾好她们。”
“悠黎,在你心里有没有怪过爸爸?”薛临华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自责道,“当年是我太顽固,若不是那时候为了遵循你爷爷的遗愿强行拆散你们,你现在也不会这样。”
“爸爸,我和他本来就有太多的分歧,就算那时不分开,总有一天也会相看两厌烦。”薛悠黎低下头,”或许当初我不该任性,乖乖接受您的安排。”
爸爸,就算想他,我也不能说。只怕说了,对我,对他,都只是折磨。
“傻丫头,现在也不晚。”
“可是,我们现在和郁氏正在竞标同一个项目。”她淡淡道。
“公事归公事,私事是私事,悠黎,我希望你不要再错过,一辈子,很短。”
沉默片刻,薛悠黎终于抬起头,黑白的大眼似折射出斑斓的光芒:“爸爸,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下午五点整,C市国际机场,从纽约直达本市的航班安全降落。
一身浅灰色ARMANI西装的男人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眼。他的外套没有扣,露出的意大利风格衬衫,精致的质感与简单的线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他颀长的身形。男人单手拖着行李箱,悠闲地步入机场大厅。抬眼一扫,他毫不意外地在等候区发现前来接机的两个人。
林安哲一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大厅内,便伸出食指戳了戳还抱着苹果商务机认真审阅资料的某男孩:“喂,你家大叔现身了。”
郁亚楠合上笔记本,装进背包,跟他一起到男人面前,然后皱起眉头不满地问道:“大叔,你不是说四点半就能到吗?”
“飞机晚点。”男人随手将行李箱丢给林安哲,边朝外面走边问道,“餐厅订好没有?”
“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订明早的早饭了。”林安哲咽下心中憋气,提着行李箱跟上,回话道,“市中心刚开了家星光旋转餐厅,听说这家餐厅的菜式可以‘老菜新做’、‘西菜中做’,而且从地面到餐厅的高度是169米,在那边可以边吃饭边欣赏夜景,我们正好过去尝尝。”
平淡地‘嗯’了声,郁少扬若无其事地接着问下一件事:“纽约那边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你们这边土地收购案进行得怎么样了?”
“呃、”林安哲伸出食指挠挠眉心,吞吞吐吐道,“有点棘手。”
“这点儿小事你们到现在都没办好?”男人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俊美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郁氏每个月发薪水可不是让你们这么工作的。”
“大叔,你知不知道对方是谁?”原本落在后面的郁亚楠抬起曜黑的大眼睛,淡淡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