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某特助心不在焉地听完,随意地应了声便继续埋头苦吃。
“叔叔,上次拜托你的事情查好了没有啊?”薛亚楠突然抬起头,郑重其事地望着他。
“你以为我无原无故请你吃饭是为啥子?”林安哲给他一记超大白眼。
“那有没有什么线索?”小男孩紧张地盯着他。
“没有。”他摇头道,“所以能找的地方我都派人找遍了,根本没有。”
“那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妈咪啊?”薛亚楠抓抓脑袋,泄气地趴在餐桌角,“怎么办才好嘛!”
“也不是全无所获啊!”林安哲伸手揉揉他的小碎发,“至少我们现在可以完全肯定你的妈咪不在国内。”
“是哦!”薛亚楠抬起小脸,弯起晶亮的大眼睛,“那我们再找找瑞士和者奥地利怎么样?”
“啊!!还要查?!”林安哲抱着头,“小祖宗,你饶了我吧,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家妈咪,我调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啊!”
“叔叔,这些够吗?”薛亚楠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巨大的储钱罐,从猪猪尾巴下面抠出一叠粉红钞票,可怜兮兮地将望着某特助,“我暂时只有这么多,等下个月大叔发我薪水再补好不好?”
“你这些钱,用来付这顿晚饭还差不多!”林安哲轻哼一声,“好歹你也算是个富二代,你家大叔对你也太抠门了吧,每个月就给你这么点儿零花钱?”
“还好。”薛亚楠抿了抿薄唇,淡淡陈述道,“毕竟我现在还在学习阶段,等我强大了,自然要和他重新谈条件。”
“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果然是好样滴!”林安哲得意地打量着他,然后提醒道,“你没忘记答应我的条件吧?”
“当然。”薛亚楠唇角微扬,保证道,“叔叔,现在你罩我,帮我找妈咪的事情,我通通都给记着呢。等我以后正式主持高层会议,肯定会罩你啦!”
“哈,我果然没看错你!”林安哲笑眯眯地伸出右手,“合作愉快,小鬼!”
薛亚楠亦伸出右手握住他的大手,笑盈盈地回道:“合作愉快,叔叔!”
荷兰,阿姆斯特丹。
清晨,阳光柔和地洒进书房,临近窗边的书案上,女孩朝阳而坐。她轻轻闭着眼睛,纤手上抓着炭笔小心翼翼地在宣纸上勾勒着。寂静的空间,只听到她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
突然,她原本用来固定宣纸的手用力扫过桌面,所有的事物全都无辜地跌落在地板上。
薛悠黎缓缓抬起眼,毫无焦距的视线定格在窗台上。眼角晶莹的泪珠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
薛悠黎,多可笑!
你真的很可笑,以为随便在画纸上描两笔就算是画了么?
你以为大家随便夸两句,你就真的是伟人了么,你就真的可以闭着眼画出绝世之作了么?
别再自欺其人了,你根本做不到!
终于,她缓缓伏在桌角,痛苦地哭出声来。
这时,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悠,我们下楼吃早……”郑渱望着满地的狼藉,再看着背对自己哭得伤心的人儿,她连忙大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道,“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薛悠黎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茫然无焦的目光落在面前女子的身上:“阿渱,我根本做不到……”
余光瞥过地板上的宣纸,郑渱弯身将它捡起来。孤星下,只有一只萤火虫发着微弱地光,无助而茫然地扇动着晶莹透明的翅膀,光影淡然,绵延,它却怎么也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雪白的画纸中间那只小小的萤火虫,狠狠刺痛了郑渱的心。
每日的相伴相随,只有自己知道,悠黎的每一点努力,她很用心很用心地用笔去描绘心里的梦想,可是她眉间的绝望泄露了她心底对黑暗的恐惧和深深的无助。
鼻子猛地一酸,郑渱心疼地她搂进怀里。
傻丫头,你怎么可以对自己失望?
“阿渱,我怕黑,我真的好怕黑。”薛悠黎趴在她的肩头,低低开口,声音细碎,“画画需要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色彩,可是我的世界只剩漫无边际的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悠。”郑渱牢牢捏着手中的画纸,嗓音前所未有的坚定,“你都不知道,你的这幅画有多成功!”
明明是最简单的事物,最平淡的素描,偏偏隐着最夺目的色彩,那只萤火虫用自己的生命将所有的光芒都堆砌在尾巴之上。
那,便是生命之光。
“成、功?”薛悠黎不明白她的意思,茫然地重复着最后两个字。
“是,成功!”肯定地点头,郑渱用力地握上她的手臂,“你在这幅画中所用的绘画技艺,恐怕连你自己都想不到,那只平凡的萤火虫在你的画笔下,显现出了最不凡的生命。它虽不明前路,却丝毫没有放弃,它的生命值得每个人为之喝彩!”
“你看懂了?”她定定望着前方,原本毫无神采地大眼中似乎闪过光芒。
“嗯,我看懂了。”郑渱扬起嘴角,笑道,“萤火虫不是孤独的,那颗启明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啊,所以就算再艰难,她也能够找到方向,我知道,她可以的!”
听完她的解释,薛悠黎眉眼一弯,由衷道:“阿渱,谢谢你!谢谢你读懂了我的心。”
“傻瓜。”见她平稳了情绪,郑渱呼了口气,“现在可以陪我去吃早餐了吗?姐,很饿诶。”
“咕噜……”某人的肚子识时务地响应出声。
“看来,饿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哦。”郑渱伸手轻轻抚上她依平坦的小腹,“咱们家小宝贝也饿啦!”
“嗯。”薛悠黎有点不好意思,“还有我啦!”
“哈!”郑渱轻轻捏上她的鼻头,“你这一大早,又是画画,又是摔笔,闹腾这么久还不饿那才奇怪呢!”
“阿渱,我以后不会了。”
“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再像小孩子似的耍脾气,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渱大人,小悠子我再也不敢啦!”薛悠黎举手投降。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没看出来。”
“什么?”
“原来,你大学四年学费也没白交嘛,绘画技巧学得不错!”郑渱半开玩笑地夸道。
“那是当然。”某女毫不客气地承了她的称赞。
“以后每顿饭前,要交一幅画给姐看,合格了才能吃饭。”
“啊!”闻言,薛悠黎顿时垮下一张小脸,讨价还价道,“一天一张画行不行?”
“那一天一顿行不行?”她反问。
“阿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薛悠黎委屈道。
“姐好不容易发现你身上这么大的闪光点,不好好挖掘怎么行?”她坚持。
“我不干!”她耍赖地咬着粉唇,“我抗议!”
“抗议无效!”
别墅里,传来两个人久违的笑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