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女人粗鲁的声音,我缓缓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这样彪悍的女子,长得还如此惨不忍睹,我实在收拾难以从她身上找到那么一丝一毫的美感,这样的女人还想着像女皇一样面首三千呢?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即使心里这样想,我对上那女人的眸子却分分钟转换了态度,一张笑得咧开的嘴,想必我现在的样子只有谄媚二字才能形容。
那女人走过来,粗糙的手却覆上了我的脸,我愣在那里动也不敢动。闻到了那女人袖口的一股子酸臭味。那女人对着我嘿嘿笑了,露出了一口黄牙,说实话,真够恶心的,我强忍着心里的厌恶,‘嘿嘿’尴尬笑了。
那女人指着一边一愣一愣的小三子,“把他给我一起带回去,今儿个运气好。”她一开口,嘴里的味道便随着说话喷到我脸上,味道相当令人......神清气爽。
“大王。”我扯着那女人的袖口,把她的手从我脸上放下去,尽量不去碰到她的手。“我皮糙肉厚的也不好吃啊。”我哭丧着脸,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大唐女子素来不喜太过矫揉造作的男子,我打定这虎背熊腰的女人的审美想必与一般女子也差不离,于是学者小三子的样子表演了一番。
可那女人偏生就与众不同,我实在怀疑她是不是个正常的女子。“这小爷细声细气的,倒真是捡到宝了。”那女人夸张地哈哈大笑几声,我便很悲催地光天化日之下被她扛着进了她的山大王府。
四周的喽啰挥着手中的刀,大声欢呼起来。反射着太阳光,明晃晃的。
我身子倒立着,在那女子的肩上,被那女子并不稳的脚步颠得七荤八素的,如若她再不停下来,我感觉我今早吃的非得全都吐出来不可。
我很没面子地被扛了进来,而小三子连带那一堆人也都跟在后面被陆陆续续地带了进来。
实在不是我愿意装,而是那个女人把我扛进来实在太折腾我了,我被安置在女人的虎皮椅上,虚弱地躺着,嘴皮还有些发白。
小三子鄙夷地盯了我一眼,小声嘟囔着:“可真是一个天生的狐媚子啊。”他就算再小声,我也还是听到了,狐媚子?那种东西怎么会与我沾边儿,要是被扛进来的是他小子,我才不信他现在能没事人似的说出这句话,想必早就颠晕了,直接丢到床上去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美人果然都是柔弱得紧的。”那女人痴痴地盯着我,这女人不会脑子不好使吧?我按按太阳穴,稍微恢复过来一些,既然装柔弱那招不好使便来个直接的好了。
我拍桌而起,眼前还有些黑,手紧紧扣住桌子才堪堪站稳。“我才不会做你那什么压寨男夫,我可是有夫人的人,你再这样乱来,老子就算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也不便宜了你。”
山大王好像没听进去似的,痴痴地望着我,“都依你。”
我此刻的心情可谓是五雷轰顶了,什么?什么就都依我了?这女人脑子有坑吧?
“你说的都依我?那放我们走呢?”女人坐了过来,与我近了些。“美人说何时办喜宴呢?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
那女人敢情是自动过滤掉我说的什么了啊,多说无益,我也懒得与这个女人白费唇舌。“小女子本是良家女子,可惜被县令迫害这才落草为寇,今日初逢公子,实在是一眼倾心。”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话本子了?背得这样熟练。小女子?她说话之前不用考虑她自己的体型么?
“小女子姓夏,小名‘小小’。公子唤我‘小小’便好,什么‘大王’、‘小王’的,我可一概不认啊。”
‘小小’?我皱着眉头,实在是唤不出口。“夏大侠,可算是我求你了,我啊,才不是什么公子,我就一个穷酸商人,此行是去蜀地做生意的,求夏大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我抱拳,求着夏小小。
“你......求我?”夏小小笑了,笑容很是张狂,“叫什么夏大侠啊。来人,给压寨夫人上酒接风洗尘。”
夏小小张罗着,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这所谓的‘压寨夫人’。
我一个七尺男儿,我还要脸么我!
这边还没完,洞口便传来了另一声同样浑厚的大嗓门。“妹妹!听说你找了位夫人?来,快给哥哥瞧一瞧。”循声望去,来人是一名穿了玄色圆领袍的男人,身形同样魁梧,我不禁很好奇,这一对兄妹的父母到底基因是有多强大,把这一对兄妹都养得膘肥体壮,凶神恶煞的。
夏小小知道她哥来了,直接拽着我便往那男人那边带,跟急着说媒的媒婆似的。这手劲儿也确实大,山口君的能力或许还能与眼前这个男人打个对局,可是这么多人可就未必了,难道我真要把我辉煌的一生葬送在这穷山恶水里?
那男人的眼神来来回回把我看了个遍。最后蹙着眉道:“这个不好,找男人就得找哥这样的,这样油头粉面的俊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倒是没多大表情,倒是那几个跟着我的兄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哎,我倒觉得如若夏小小能够听得进她哥的话,我倒也谢天谢地了。
“大侠此言有理,鄙人也这样想,为了不耽搁令妹,还请快快放我们离去,银子尚且是小事。”我把我的手从夏小小发汗的手心抽出来。
那大汉蹙眉,“你看不上我妹妹?”那语气满是威胁。我欲哭无泪,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我好好一颗小白菜干嘛让猪给拱了啊。
“哪能啊,”我赔笑,“令妹如此优秀,自然是得找一个优秀的翩翩公子才能与之相配。”那大汉哈哈笑了,笑声与夏小小如出一辙。张狂又夸张。
“算你小子有眼光!”夏小小一见哥哥不理自己还想给自己换夫君,跺着脚,脸鼓得更圆了。“哥!我就要他!”
那大汉笑了,“我家小小上次不是已经相中了夫君了么?”夏小小退了一步,找了个凳子坐下,翘着二郎腿。
“是啊,可是都觉得配不上小小,都殉情了呢,前前后后好几个了,公子,你可千万别步他们的后尘啊。”夏小小幽幽道。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还以为夏小小的哥哥算是个讲理人,结果呢,蛇鼠一窝!
我看着洞外透进来的光线,有些绝望,才出虎口又入狼窝,我李钟文还真是命运多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