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都散了之后,扑棱站了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微微颔首,“你说,我听着。”扑棱四下看了一圈,固执道:“是很重要的事。”这小子,还嫌弃这地方环境差了?罢了,这件事情怕是有关夏小小的,夏小小在这小子眼里,是菩萨般的存在,只要是关于她的,他总不会那般随意的。
也罢,就算我秀爷体谅他刚刚痛失了他心目中的菩萨,就暂且迁就他一回。
我将扑棱带到了我那基本上能算是书房的地方,这地方,也不能算是书房,只是我的房间整了个隔断,一张桌子上面堆了一摞账本以及几本闲书。
“现在可以说了吗?”
扑棱看着我,眼神有些不善,他的眼里,如若我没看错的话。是不屑,是愤怒,是迟疑。
“我真不知你这样一个人有什么是值得小小姐这般的。”他的言辞全是挖苦,我知道自己全身没什么可谓的优点可言,更何况,让他说几句泄愤我又不会少一块儿肉,他想说也就由他去。
“你就是虚有其表的一个小白脸儿,你就是一个依仗着小小姐的喜欢胡作非为的王八蛋,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扑棱的眼睛冒着火光,好像想把那火全发我身上似的。
“嗯,说够了?你单独要我来这里,不是只是想说这个吧。”我直切主题,扑棱明显还没说够,但是余下的他也应该没什么立场再说了,不愿娶夏小小的事情,是我与夏小小的私事,他一个半大小子,与他有何干系?我这般想着,不可一世地瞧了扑棱一眼。
扑棱冷冷看了我一眼,只是这一眼。这一眼,满含着愤恨与不能杀我而后快的杀气腾腾。只是这一眼,我就知道他和以往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的扑棱是一个少年,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褪去了那青涩,他现在,是个男人。并且,他恨我,但是我觉得他的恨是毫无由来的,我不喜欢夏小小,就算他们灵秀山庄惨遭飞来横祸,那又与我何干呢?
那只能怪他们灵秀山庄风水不好,自己没有管好自己的人,惹到了官兵,他不倒霉谁倒霉。
“那日的事情,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晓内情的了。”扑棱瞪着我,“以前我就知道你不算什么好人,现在我更是明白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耻小人,庄主来找你,你竟然要他唯你是从,呵,你可知我灵秀山庄为何遭此横祸?”
为什么,是因为我吗?我的脑子飞快运转着,思及灵秀山庄,思及失踪的雪瑞突然出现在灵秀山庄,我很快就联想到这里。
虽然很不愿承认,但是我大概隐隐约约知道是为什么了。
“灵秀山庄本来不会有那个下场的,小小姐,为了保护你,为了不让你的行踪泄露,为了不让你的那些兄弟被连累。为了你,她一个人死得那么凄惨。”
夏小小是因为我而死的么?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子的模样,没有任何的美感可言,脾气不好,又无理取闹,却为了我这样的人,独自面对千万铁骑,她再是强悍,也不过是个女子啊。
我的心里突然有什么软化了,我知道,这个女子,我此生无论如何也对不住她了,她以她自己的方式,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她的印记,永不磨灭。
“她......”我因为太过惊讶而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对,多傻的姑娘,多傻的小小姐。就为了你这么一个畜生!”
畜生!这句话用来形容我实在再合适不过了啊。
她为了我放弃了她最珍贵的生命,而我呢,我干了什么,她的兄长想要为她讨回公道,我却乘火打劫,只知道索取。
“对不起。”
扑棱好笑地看着我,满是嘲讽,“呵,谁稀罕你的道歉,你道歉了小小姐就能回来了吗?你道歉了,我灵秀山庄上下几十口就能回来了吗?”
我站在扑棱跟前,以前一直觉得可笑的少年,怎么此刻,我感觉我才是最可笑的人啊。
“你要什么?”
扑棱的身高离我尚有距离,他踮着脚拽住我的衣襟的样子未免可笑,但是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扑棱的气势告诉我,这是一个男人,一个背负了血海深仇的男人。
“我要你为小小姐报仇,我要你娶她,这是小小姐生前唯一的愿望,我希望小小姐去的时候,不是那么一个可怜的孤魂野鬼。这些,你能给么?”
“我能。”扑棱的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此话不假?”
我冷笑了,“我这人向来没什么人格与信誉可言,但是,我以我的财运发誓,如若以上的事情我李秀不能办到,就让我李秀此生与财运再无瓜葛。”
扑棱这才半信半疑地相信了,还是阴沉着脸,“我不会感激你的,这是你欠小小姐的,如若你没有履行承诺,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
扑棱转身离开了房间,我整个人瘫在椅子里,不知道此刻是何心情。对于夏小小我无疑是心里有愧,但是答应娶她一半是的确亏欠了她,另一半则是,她实在是让人很是钦佩。
至少在很多方面,我远不及她勇敢。
但是更加让我心里一紧的是雪瑞,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如若真是雪瑞杀了夏小小,我又要如何呢,为了给夏小小报仇,杀了雪瑞吗?不必问,我做不到的,我根本下不了手。
但是,就那般放任雪瑞,夏小小我却是对不起的。
我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惘。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或者说谁能告诉我,我应当如何,我的脑海里却是出现了那个女人的面孔。
碧霄......为什么我会觉得她会知道的呢?真不知我为什么会对她这般信任。
是因为她左右逢迎的缘故吧,处理人情世故,她的确比我在行,并且,她的骨子里是有一种能力的,她把公私分得很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应该如何做。
可能就是一种直觉,我觉得,现而只有她能够解救我于困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