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灵堂依旧是一片雪白,让人悲伤的颜色。
而在大厅的侧厅内,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一个身穿警服的青年男子,想必他就是许警官了,顾念离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随后便向侧厅走去。
“许警官,不好意思,我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害你久等了!”顾念离微微笑着,看着许警官站起来了,便示意他不用客气,“许警官,不必客气,随意坐就好!”而后,她看向身旁的安思雨,“思雨,你跟吴妈下去泡两杯茶来!”
“为什么啊,姐姐,我也要听!”安思雨不满地撅嘴道,姐姐这根本就是在支开她,她想要一个人去承担一切,她的身子已经很弱了,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乖,听话,去吧!”顾念离淡淡的说道,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使得她看起来更加羸弱,“不要让我生气,好么?”
看着顾念离坚定的眼神,安思雨便转身不情愿的跟吴妈走进了厨房去冲茶了。
直到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没了影子,顾念离才抬头看着许警官,开口道,“许警官,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南宫夫人,你是南宫总裁的夫人,这件事,我们不能跟你说!”许警官看着眼前苍白无色的女子,微微蹙眉,“毕竟你和当事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顾念离微微蹙眉,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惨白,“这件事跟南宫意有关?!”
许警官有些为难,这件事确实有些证据是指向南宫意,可是南宫意毕竟是南宫财阀的总裁,如果贸然行事,出了什么差错,他怎么担当得起这个罪名。
“很抱歉,南宫夫人,这件事真的不能向你透露!”许警官为难地说道,万一她选择自己的丈夫,怎么办,正在他思量之间,顾念离却忽而站了起来——
“这件事,如果你不跟我说,那么就请你滚出安家!这个家不欢迎你,至于你说的事,即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到!你的失职,我会如实向市长反映!”
“南宫夫人,你这是在为难我嘛!”许警官看着她如此决绝的态度,便也觉得此时安家也只剩下她能主事,与她说,也并非不是一件坏事。
思量再三,他还是说出了口,“安总裁的死并非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撞向了安总裁,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南宫财阀总裁南宫意,但是我们却没有一个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件事跟南宫总裁有任何的牵连!”
一瞬间,顾念离所有的一切坍塌得不存在了,她的整个世界都轰然坍塌。
目光空洞,里面一片死寂。
似过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轻声道,“许警官,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
“南宫夫人,请说!”
“请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安家其他人,我不想他们担心,以后你有什么进展,可以直接通知我,好么?”顾念离笑着说道,脸色惨白惨白的,一片灰白的色彩。
许警官思索了良久,才答应她,“好,以后如有什么进展,我会直接联系你的!”
“谢谢!”
看着许警官离去的背影,顾念离的一根神经啪的一声断了,她向后退了几步,腹部忽而传来轻微的痛楚,可是却怎么都不及心里的痛。
如今她只想回南宫家,只想见到那个男人。
“姐姐,你去哪里?”安思雨一出来,便看着顾念离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出口问道。
“回南宫家!”
顾念离匆匆忙忙赶回南宫家,却居然发现南宫意不在家,她很累,于是便躺在摇椅上静静地休息着,等待着南宫意回来。
渐渐地,她进入了梦乡,梦里,她看到南宫意含笑向她走来,那笑美的出奇,却也温柔得出奇,可是场景转换,她竟然看到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向舅舅撞去,满眼的血腥,一片猩红。
她从梦中醒来,已是满脸的汗珠,肚子又微微痛了起来,她却没有管,只是想要快些弄清楚那件事,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傲立的寒梅,忽而觉得遇见他,是幸,却也是不幸,有些事,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蝴蝶已经没有力气再飞跃沧海了。
流年终究不堪细数,开到荼蘼即花事了。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了响动,他回来了,可是却没有进卧室,而是直接开了书房的门,好像身后还跟着人一起进去。
“意,你知道么?安谨之去世了!怀疑是你做的!”
南宫意走进书房,没有回答凌少晔的话,只是脱了外面的西装,而后好似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可是会是她么?今天的她应该会很忙吧,怎么会回来。
安谨之死了,她应该很伤心吧。
本来他是想要去安家的,可是却因为某些事给耽搁了,正好少晔来找他,所以他才没有去,安谨之死了便死了吧,没有谁比她更重要,有了双生鸢的抗体,她便有救了。
他要她,要她一直都陪着他。
南宫意背手站立在窗前,看着眼前漆黑浓重的夜色,如钩般的月亮,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有说出的孤寂和担忧,淡淡的月光勾勒出他绝美深邃的轮廓。
“我对别人的事没兴趣,我只关心双生鸢的抗体,是不是真的有消息了?!”
“意,你不要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我怀疑幕后有黑手!”
在卧室的顾念离听到了那响动,便起身披了一件衣服,便开门向书房走去,在书房的门边,她看着里面的人,久久地站在原地,不曾有丝毫的挪动。
“好吧,安谨之的死你无所谓,只在乎双生鸢。意,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顾念离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凌少晔淡淡的说着,随即看向南宫意,眸色晦暗。
“我知道她早就知道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中毒是因为我要她去替蔓蔓挡了这一劫!”
顾念离静悄悄地站在门边,手指紧紧抓住木门的边缘,她站在那里已经很久很久了,里面的谈话让她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僵硬掉,乌黑的瞳眸变得漆黑而冰冷起来。
“她还不知道?”凌少晔听到这个不知为何忽而觉得顾念离竟是那样的可怜,如果她知道了,那么他们之间该是怎样一番风景?她会恨他吧。
“少晔,她的手上真的有双生鸢的抗体?”南宫意微微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男子,似在害怕,“如果她没有,那阿离她——”
“我已经查过了,她有双生鸢的抗体,但却查不到她到底为什么会有!”凌少晔淡淡的说道,“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那样做的话,也许今日便不会有这样为难的境地。而且,你该知道的,孩子,绝不能留!”
“我知道,在不得已的时候,我会拿掉孩子!”南宫意冷冷地说道,可是心底却骤然疼痛起来,疼的厉害,如同撕裂了般。
他知道,那是她和他的孩子,可是他要的不是孩子,要的只是顾念离。
“对了,你吩咐暗夜杀孟浩然的事,他说他只收定金,其余的,他会如数退还到你的账户!”
“不必了,那是他应得的!”冷漠的回答,仿佛将空气冷凝住,散发出侵人骨子的寒冷。
顾念离的心一颤,疼痛便如疯长的蔓延伸到身体各处,痛得彻骨。她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眼底的悲伤和无法言喻的痛楚幻化开来,绝美的面庞也在此时浮现出哀伤的落寞。
原来她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他用她去为苏蔓蔓当挡箭牌。
原来浩然的死,真的和他有关。
就当舅舅的死跟他好无关系,可是那个人是她的舅舅,在听到舅舅死亡的消息,他竟然还能这样的云淡风轻?
还有孩子,他竟然动过打掉孩子的念头。
是为了她么?
可她今日所遭受的一切,不正是他所赐么?
南宫意,我们之间到底隔着多远的距离?
是我误会了,我总以为那不过是伸出手臂一个拥抱就会抵达的地方。到底怎样做,才能让爱不再有着伤害呢?
“南宫总裁好深的心计,顾念离佩服,佩服!”淡漠冰冷的声音从御书房的书架后传来,冷漠得仿佛是凛冽寒冬中的冷风。
刹那间——屋内,两个的身体一颤,他们的眼中出现惊骇的神色,都猛地侧过头,在清冷的月光中,他们充满震惊的瞳眸中映射出一个人的影子。
那抹白色的身影在月华的照耀下,竟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漆黑的瞳眸如夜般漆黑,落寞间有着肆意的恨意在流动着。
南宫意的心飞速下沉,像是沉到了一个黑洞中般。
“阿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顾念离忽然笑了,笑容像美丽的琉璃般,通透清澈却脆弱。像个孩子般去嘲笑别人给她的痛苦,安静地笑着,声音悠远得如同天空中虚无的雾气。
“南宫总裁定是以为我还在安家处理舅舅的身后事吧!”
看着顾念离绝望而凄艳的笑颜,南宫意墨黑的眼底泛起一抹晶莹哀伤的光芒,手指也在如同化石般僵硬住,脑海中一片空白,心像被什么狠狠的划过,一片死寂。
她还是知道了,她还是知道了。
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还是发生了。
“阿离,你听我说,事情——”
还未等他说完,便听到顾念离静冷漠至极的声音,“不要叫我,我只想知道,刚刚你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只想知道,刚刚你们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顾念离幽深的黑眸中仿佛有着深冬的寒气,凝结住一层厚厚的冰,声音淡漠得如同凄凉的寒风,眸子微微眯起,晶莹的面孔上浮现出冷峭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