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娜失落走进房门,幽鳕已经等待多时。
“幽鳕,”梨娜不解道,“你都是在做些什么啊?我看不出来你做的事有什么意义。邺文下落不明,你也整天见不到人。”
“或许,我做的很多事,现在在你们眼里都是些无用功,都在做着些没有用的事。”
幽鳕淡淡笑道,“可比起尽快洗脱你们的冤屈,我倒是希望可以晚一会儿。”幽鳕低声道。
“这样,才会给他成长的时间,把他扶持为王上,才对得起天下。”
说着,幽鳕抬起了眼眸。
“可我们得有时间啊,你和邺文是永生者没关系,可我不是。”梨娜道。
她此刻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仿佛全世界都不再需要她了。
“……”幽鳕沉默,片刻道,“梨娜,除了洗脱冤屈,更重要的,是觅得明君,对得起天下。时间晚点没关系。”
“……”梨娜不说话,转身离去。
幽鳕低眸。
她不是不懂得梨娜的感受。
她也曾是如此。
没有了家,亲朋好友皆受牵连,很多将士首领与自己划清界限。
而忠于自己的将士,却早早成了白骨。
她自暴自弃,她憎恨这个世界。
她想继续浑浑噩噩的,不死不活下去。
直至看到了邺文九族喊冤而死,继而梨娜的九族又受牵连被灭。
她知道,她得做些什么了。
世界不允许她这么耗费时间,只顾自己潇洒。
世间的正义需要有人扶持,世间的善良需要有人保护。
“你相信世间有轮回吗?”
幽鳕抬眸,忍不住一笑。
是梨娜回来了。
“相信。”幽鳕道。
“……”梨娜不说话。再次转身离去。
幽鳕却笑了。
世间万物,皆有轮回。
你想来世过得好,今生必须要积德。
今生若你亏欠太多,便……
自己便是如此。
总是亏欠别人。因为自己死不了,但总有人为你而死。
先是陪自己杀敌的将士。
后是陪自己杀回皇城的三万将士,却被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传回皇城,中了埋伏,更是被冠上叛军的罪名……
再后来,是为自己牺牲了的哥哥岚轲,触犯了禁忌将永生之力传与自己,让自己苟且至今。
……
这一生,亏欠之人之多,已多过我活的年岁。
幽鳕低眸,逐又抬眸,目光坚定。
她既然还活着,就不能再白白活着。
她找到了梨娜。梨娜正在街头给一没钱看病的孩子诊脉。
“姑娘,我孩子怎么样?”那位母亲急迫道。
梨娜沉默不语。
听得那孩子阵阵咳嗽。
幽鳕不由上前,细细端看那孩童的模样。
不由一愣。
她着手拨起那孩子的上眼皮,眼球充血,肿胀。
一看便知是瘟疫。
“你们跟我来。”幽鳕道,接着抱起孩子转身,又回首道,“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从茅城。”那妇人到,“我们村的人已经有得病死去的了,去的大夫也只是摇头就走,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这是瘟疫,极具传染性。”幽鳕道。
“把孩子给我吧,”梨娜开口,“你去找人。”
“……”幽鳕一愣,将孩子交于了梨娜,轻声道,“做好隔离。”
梨娜点头。
幽鳕逐跑到醉尘楼。
正与邺文相见。媚艳朝侍卫示意,弄晕了邺文。
“你们有多少治愈者?”幽鳕道,“茅城突发瘟疫,想必传染甚广……”
“虽然治愈者因为治愈能力不会被病死,但不代表不会被杀死。”
媚艳冷声道,“当今王者,不是惧怕异能者吗,我不会让我的人找死。”
“可是茅城的人已经到长业城来治病了,茅城上万人,她们会路过多少城镇还需要我告知吗?”
幽鳕道,“鼠疫传染性极强,若是不管,灭了我国都不过几载。”
“事关国安,你该去对王上说。”
“媚艳!”
“你们何不带那得了鼠疫之人,去王城,去送到那些奸佞之人的府邸?”
“可瘟疫侵害的,是无辜的人啊。”幽鳕道。
“无辜又怎样?老天不放过!”媚艳道,“此病从传染上到死亡不过几天,你能算清会死多少无辜的人么?”
“……”
幽鳕沉默。
见幽鳕转身离去,媚艳着急开口,“你去哪?”
“去找方维,这是他的机会,能让他在王上面前表现一下他的能力。”
“那个贪生怕死之辈?”媚艳冷哼。
“难道你不是吗?”幽鳕冷冷道,“世人皆怕死。但终会死。”
“你……”幽鳕动怒,但很快便轻笑开口,“若你能说服方维保护异能者,我便派我的人前去。”
“好。”幽鳕痛快道。接着转身离去。
“把她关起来!”媚艳略显疲惫道。
“是。”侍卫行完礼,扛起邺文便下去了。
“等下,”媚艳眸中闪过精光,“把她弄醒。”
“是。”侍卫应声。将邺文放下。
只见那昏迷的人儿,在蹙眉间,睁开了双眸。
“邺文,”帘子后的人走了出来。
邺文不由一惊。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幽鳕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儿。
可没想到,原来世间还能有如此妖媚美艳之人。
“你陪我前去观一场戏如何?”
一娉一笑间,芳华绝代。
“你又想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媚艳冷笑,“知道你爱的人,是什么模样。”
方维府中。
方维与幽鳕对立站着。风阵阵,吹拂过两人的衣角。
“你当真不救?”幽鳕略带威胁到,“上万人的命,加上王上的赏识……”
“哼,”方维冷笑,“若是让父皇知道我和异能者走的如此之近,恐怕我这一条命还不够他杀的。”
“……”幽鳕心底一凉,冷笑道,“原来,你这么排斥异能者。”
屋顶上,两人并立而站。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邺文冷笑,“贪生怕死,对上万人命不屑一顾。”
媚艳不说话。
只见院中的两人,若隐若现中,浮现杀气。
幽鳕率先抽出剑,刺向了方维。
方维也抽出腰间的剑,挡住了幽鳕的一击,但还是踉跄后退几步。
抬眸剑,方维眼中杀气凛然。
他携剑而行,袭向幽鳕。幽鳕跃上屋顶,躲过一击,方维也跟着跃起,两人落在屋顶,对立着。
“够了!”邺文喊到。
方维和幽鳕一愣,只见邺文在一旁,已是满目泪光。
“你们够了……”邺文蹲坐在屋顶,埋首痛哭。
幽鳕收起剑。上前抱住了邺文。
“对不起……”幽鳕道。
方维回神。
“这就是你想让邺文看到的?”方维冷声笑道。
幽鳕埋首低眸,满目失望。
她抱住邺文。携她离去。
“哼,”媚艳看向方维,“幽鳕一心想扶持你,我一直不同意。想必如今,已对你死心。”媚艳冷哼道,“贪生怕死之徒,不管黎民生死之人,如何成为帝王。”
方维不禁蹙眉。
“天下和邺文,你选择了天下。”媚艳啧啧道,“我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天下。”
说罢,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