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不禁傻了眼,遮山亦愣在了那里。
转眼间,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居然化作满头白发。
怀柔疯了一般,大声笑着,两行眼泪凄楚地垂落在脸庞。
此女子,为了爱,白了头,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了。
“怀柔姑娘,你……”我完全被她的情意所感动,顿时深感内疚,虽然刚才她差点要了我的命,但她所做的一切,终归是因为爱。
怀柔自嘲地笑道:“我变成丑八怪了,你很得意吧?走吧,去过你们的好日子吧。”
遮山望着她,浓眉微微一蹙,却只是摇了摇头,拉起我亦举步离开。
却被怀柔叫住:“慢着!我想最后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问吧。”或许是因为愧疚,遮山的神情、语气都柔和下来,不再是刚才那般冰冷。
怀柔深深看了遮山一眼,又看向我,我却读不懂她此刻的眼神。
“如果你们成亲后有一方会立刻死去,你们是否还愿意选择在一起?”她问。
“怀柔,你有什么话就明说了吧,不必如此拐弯抹脚的。”遮山问道。
“我纯粹是想知道答案,你们不用怀疑我有什么动机。”
“怀柔姑娘,那么我来回答你的问题。”我十分虔诚地说道,“假如我们成亲之后有一方会立刻死去,只要死去的人不是遮山,哪怕只能跟他做一日的夫妻,我亦无怨无悔。”
遮山动容,望住我,握着的手紧了紧,说:“诗儿,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那么我也绝不后悔。”
“多感人呐!”怀柔冷笑道,“遮山,你会后悔的。”语气虽淡,却似千金重鼎。
遮山面色一沉,握着的手却松了开去,被我立刻抓紧。
怀柔再次深深地看向遮山,嘴角扬起一丝酸涩,眼神如陨落的星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最后无力地垂下羽睫,冷冷地说道:“我累了,请你们赶快消失在我的面前。”
遮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我决然出了怀柔的洞府。
一路上,他都是若有所思,没有讲一句话,他的手心已然变成了冰冷。
我转头望着他那刚毅的脸庞,一丝担忧在他眉间萦绕。
怀柔那个问题是乎并不是空旋来风,他,一定也在担心吧。
回到林宅,已是深夜,索性没人发现我刚才丢了,否则就不会有现在这份平静了。
给遮山的伤口上了些药,再用干净的纱布包好,幸亏伤的不深,没什么大碍。
举眸,望住他眉间那道深深的褶,伸手轻抚上他的眉心,本想把它抚平,可是,当我的手指轻轻滑过,却依然带不走那道沟渠,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他捏住我的指尖,垂着眼帘沉默许久,再抬起眼眸望住我时,眸中却有了晶莹的泪花。幽幽地说道:“诗儿,我一想到刚才的事就后怕,若是我没有及时感应到你有危险,若是我迟一步赶到,你就……我好怕,真的好怕会突然失去你。”
投入他宽阔的胸膛,然而,却能感觉到他的无力,让我蓦然惊心。
我紧紧抓住他,柔柔地说道:“遮山,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这样的话。马上就要成为你的新娘了,以后,我们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诗儿,我觉得我的世界已经不能没有你。”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口气极轻极柔,喷到我的额上有温热的感觉,稍稍觉得安心,“所以,我更怕失去你,真的好怕、好怕。”
“遮山,你是不是还在为怀柔的话耿耿于怀?”
他幽幽叹了口气道:“我是对自己耿耿于怀。”他的声音非常轻,轻得仿佛天边一丝令人捉摸不定的云彩,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接着又对我说,“我也担心怀柔再来伤害你。”
“遮山,你不要怪怀柔,她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这样。”
“我明白,你看你,就是太善良了,人家这样对你,你还替人家着想。”
“本来就是嘛,假如有人把你抢走了,我或许会比她更变本加厉。”
闻言,他执起我的双手,一字一句坚定地对我说:“诗儿,你听好了,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无论哪辈子我都赖上你了,别人抢不走,你也休想甩开我。”
送他离开,我却毫无睡意,又是一夜无眠,加上白天聂诺的事,这一天的经历简直像在走马灯一般,简直让人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