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便听说崔长风把昨晚守夜的两个手下给杀了,白白担了个擅离职守的罪名,实在有些无辜。
几天下来,我倒也相安无事。
黄昏,在落日的余辉下独自静静地走着,满地的青草仿佛被镀了一层金,看起来越发柔软。
我低着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尽管做了掩饰却已然日益明显的小腹上。为了种种的原因,我极力掩饰这个秘密,何曾为这个幼小的生命考虑过,他还未曾出世,就已受了几个月束缚之苦,顿时觉得惭愧不已。
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即便崔长风他们知道,那又如何,至少对林家的名声不会造成影响。虽然在名份上,我与遮山未完成结婚大礼,但是我与他的事他们人人知晓,我又何苦再掩饰什么呢。
“盼儿,对不起!委屈了你这么久,从明日开始,娘不再委屈你了,让你好好的成长,健健康康地出世。”我在心里说。
问题想开了,心情自然明朗许多,不免重重地吁出一口气。目光所及之处却多了一双脚,我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他正举眸看着我。金色的余辉映在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里,衬得那眼神更加熠熠生辉。
“寒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姑娘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他转身,指着百米处一颗梧桐树说,“从那边遇到林姑娘的,见姑娘想得入神,不敢冒然打搅。”
我不好意思地笑道:“诗雨失态了。”
“不。”他看着我,犹豫了片刻道,“林姑娘沉思的样子如同画里的仙子,楚楚动人,恐怕任谁见了都不忍心打搅,怕惊动了仙子。”
“寒公子真会说笑,诗雨怎能与画里的仙子相媲美,寒公子外表冷漠,想不到,竟也是擅长甜言蜜语之人。”
“寒某此生可没对谁说过甜言蜜语,也不懂得甜言蜜语怎么说,更担不起这擅长二字。方才,不过是实话实说,有幸被林姑娘誉为甜言蜜语,那么林姑娘便是听寒某说甜言蜜语的第一人,想必也是最后一人。”他说得仿佛是在开玩笑,可眼神却很专注,目光灼热地倾泻在我脸上,“寒某只愿对姑娘一人讲。”
我别过头去,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照在脸颊上灼得浑身不舒爽。我脸色稍嫉,转过身,背对着那片灼热的光,冷言唤道:“寒公子!”
寒公子是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拱手坦诚道:“寒某一时触景生情,情不自禁胡言乱语冒犯了林姑娘,请姑娘恕罪,切莫与我计较。”
见他如此说,我也不好放下脸来,便道:“寒公子在诗雨心里,一直是有分寸之人,一时触景生情表错了意,诗雨自然不与公子计较。”说着,低低一笑道,“下次可不要这样了呦。”
他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姑娘的心里,除了遮山或许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吧?”寒公子望着远处幽幽地问道。
他如此问我,我心下还是有些计较的,但无论他是处于什么目的,对于这个问题,我都能够极其坦诚地回答:“是的,虽如今遮山他身处逆境,我与他或许天人相隔永无相见之日,但诗雨今生今世只爱遮山一人,至死不渝。”
寒公子怔怔地望住我,他眼里的神情却像是走马灯似的,惊诧、黯然、失落、钦佩,最后坦然一笑,感慨道:“好一个至死不渝,遮山他果然有眼光,以林姑娘的情深意重相比,那区区五百年法力算得了什么呢。人生再世,若能得一心人,即便岁月短暂也就不虚此行了。如若不然,哪怕得个长生不老之身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顶个臭皮囊荒废时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