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娜环视了一周,也没发现要找的人,再瞧瞧了莫彦麟周围,也没有,正要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余光瞅到随风而起的窗帘下有颗脑袋若隐若现,她定睛一看,正是希斓趴在最后一排埋头大睡,乌黑黑的长发随意地甩在肩头,她想起有一次回来得太晚,洗了头还没吹干,宿舍就断电了,希斓就边骂她“你是猪啊!看到要熄灯了还洗头,明天洗不一样吗?这样很容易感冒!”,边用厚厚的干毛巾给她搓头发,后面干了还庆幸地说,“还好头发不长,不然要给你弄到什么时候啊!”,就是因为有了那次经历,所以卓小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修一下头发,这样又好打理又好应急,所以希斓的头发越来越长,而她的还是这样短。
卓小娜三步并作两步挨着希斓坐下,不好意思把她叫醒,就一个人玩着手机,等上课铃响了,她也没有要醒来的动静,自己听着老师的催眠曲也昏昏欲睡,她猫着腰转到希斓后面一排补眠,刚拉开窗帘,才发现原来后面还藏了一个人,惊得“啊”的大叫一声,本来早上的课堂,大家都没什么精神,这下全都听到了,都朝她们这边看来,希斓和温玲儿也撑着困困的脑袋抬眼,希斓顺着大家的目光,发现卓小娜蹲坐在地上,心里讶异刚才发生了什么,瞬时人也清醒了不少,知道她最要面子,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卓小娜窘得两颊红得通透,贴着凳子慢慢坐正,温玲儿张大了嘴,摸不着头脑,干脆扯过窗帘又继续睡,老师打趣“那位同学叫得好,大家现在清醒了不少啊,正好我讲到了非常重要的地方!”满堂的人都笑开了,莫彦麟本来就一直注意着这边,这下也看了过来,希斓正好和他四目相接,想到昨天的糗样,她脸烧得厉害,顺势也趴着,一时间她们这个角落又只剩卓小娜一人干干坐着。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卓小娜如蒙大赦地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后面也没有再回来,希斓被惊醒后根本就睡不着,她没作多想,就等放学去吃饭,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这时饿得慌,一放学,她几乎是用摇的叫醒温玲儿,拉起她就往门口跑,根本没有注意到卓小娜就坐在前面一点,而莫彦麟也并未起身。
“诶——希斓,你等一下——”卓小娜觉得自己都拉下脸来这待了一上午了,就这么让她走,什么事都没说清楚那不是太亏了。
正努力挤人墙的希斓一听是卓小娜叫自己,但真的感觉快饿得要晕倒了,“我现在要去吃饭,到时候有什么事打电话吧!”
“可是我想和你谈谈——”还没说完,就不见希斓的人影了,卓小娜失落的很,从哪个时候开始自己不再和希斓形影不离了?
莫彦麟深沉地观察着卓小娜,望了望窗外一路奔跑的某人,默不作声地收拾东西。
菜一上,希斓就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喝了一口汤,满足地擦了擦嘴巴,才发现温玲儿一脸呆状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又擦了擦,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发什么呆啊?赶快吃啊!待会还要睡午觉!”
“看不出来啊!人小小的,胃口还真大!白米饭都可以撑个三碗啊!你都装哪了?我这一碗都没吃完,你是饿死投胎的吗?”瞟了瞟还没怎么动的菜,温玲儿啧啧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呵呵,呵呵——昨晚和今早我都没吃饭哪,能不饿吗?再说,这碗这么小!”希斓干笑着,听她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是饿两天也没你这么强,你行啊,以前还以为你一柔弱女子,长见识了啊!”温玲儿含笑打趣着。
一听“柔弱”两字,希斓也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柔弱’?哈哈哈,温玲儿你这词用得好!”
白了她一眼,“你说你追莫彦麟的时候也这样‘恬不知耻’?”本是无心的调侃,等着她反驳,结果半天都没听到声音,温玲儿顿了顿伸在半空中的手,心想不会是真的吧?不确定地抬眼看希斓,果真一副被人戳穿心事的窘样,她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那个,这菜还不错,你看,今顿我一个人吃,赚了。”
“呵呵,其实那次自习你就看得出来了吧,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可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看明白了,他还是一样无动于衷,我失败吧?”希斓自嘲地笑笑。
“呃——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不是说有志者事竟成吗,放心,总会有个结果的。”
希斓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吃完已经快一点了,温玲儿回了宿舍,希斓一个人,本想回住的地方,但算算时间,两点就上课了,睡不了多久,心想干脆去教室趴一会,边走边盘算着周末应该要怎么安排,得看看周末有没有实验课,两个学生应该排在哪一天,刚要转进楼道,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四处张望了一下,没人,卓小娜就站在对面的林荫道那,太阳很大,躲在大片的爬山虎后面,见居然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不由得有些发火,跳了出来,“才几天啊,连我都听不出来了吗?!”
说实话,希斓看到来人是卓小娜,吃惊不小,越是好奇她到底怎么了,今天来上课不说,这个时候不在宿舍跑这儿来,“啊?刚才在想事情,没认真听,你怎么站在这儿啊?”
“咳咳,我是来等你的,想和你谈谈,你放学的时候走得太急了,我叫都叫不住。”卓小娜尴尬地躲闪希斓的目光,又想起她不是一样很奇怪吗,这个时候还来这里,自己只不过是想在上课前等到她,讲清楚了就要走的,“那你怎么在这?现在上课还这么早。”
“哦,我懒得走,也没剩多少时间了,你要谈什么就说吧。”
“那个,昨天,就是,我太冲动了,你没怎么样吧?我确实不该——”那样。
每次都这样,实在是厌倦了,希斓眸色顿时黯然了不少,难道她就意识不到她该道歉吗?就“冲动”两个字把昨天的事概括了,那她根本就没反省,根本对朋友两字的认识有偏差,这样反反复复,自认现在没有那个精力来陪她“冲动”了,语气淡淡地打断她:“你不用说什么了,我昨天没怎么样。”
转身就要走,卓小娜脸漏急色:“没怎么样,那你怎么会这么不想理我?!”
“我没有不想理你,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也知道我每天都要午睡。”
“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有什么不满直接说!”
“我一直都这样,没有对你不满。”
卓小娜最看不惯她最近这副淡淡的样子,她知道,如果她这样,那就肯定是生气的了,要是没事,什么都不会埋在心里,“你这副脸色还叫不满,难道是和莫彦麟待久了也受影响了吗?!”
“够了!你每次都拿这个说事,我喜欢他怎么了!我追他怎么了!我就是脸皮厚又惹谁了!我愿意!”本想一装到底,但一听卓小娜每次都把莫彦麟抬出来,顿时炸毛,在莫彦麟那边,不是受到冷嘲就是遭到热讽,在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这,还要被嘲笑,到底要怎样?希斓有些激动,“我就是对你不满,我不满你说和我不熟,而我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我不满你一点都不知道设身处地为我想想,只知道考虑自己,莫彦麟的事,明明是因你而起,而你不鼓励支持就算了,每次都这样随随便便地说出口,以为我真的没有感觉吗?昨天的事也是,明明可以体谅我,却选择为难我,见我被刁难你就心里痛快吗?我弄不懂你到底把我当成朋友没有?”
果然藏在心里不是自己能习惯的事,吐出来就舒畅得多,希斓也不畏惧,有什么大不了的,友谊也是共同经营的,再说,朋友之间有矛盾就该这样说开,共同解决,果然一味的包容牺牲这种事对自己来说是高难度,希斓坦荡荡地回视着卓小娜。
倒是本来本要气势高涨的卓小娜一下子被她震慑住了,没想到她真的有这么多不满,还怨气十足,但听在耳里还真不好受,脑子一热也忘了自己的初衷:“你不一样?那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前面无缘无故说我欠钱不还,后面又一声不响地搬出宿舍,昨天的事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你为我考虑过?你有安慰过我吗?你就算去了办公室也不过就待了一会儿,而我昨天是交的白卷!后面我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可你手机一关,我有什么办法?今天也对人不咸不淡的,你就把我当朋友了!”
“呵呵,对,你看,你现在其实还是以为是我不对是吧?要谈也是为了让我知道错的人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舍得反省一下自己,我一声不响搬出去?是,我搬东西搬了几天你才知道打电话问一下,按道理你的朋友比我多,为什么都还不知道人是相互的?”
“是我叫你搬出去的?我在外面玩的时候比较多,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这么受不了干嘛不早说!这么委屈你,早说大家不就早轻松嘛?既然大家都这么难为情,这朋友不做也罢!免得我还这么犯傻地专门来这想要给你道歉!”卓小娜就是有这个毛病,一上劲,什么都懒得管了,不知不觉也说错了话,忘了这时候应该大家尽量心平气和地解开误会。
按说和卓小娜的交情还没有高中的好友时间长,但希斓想到以后大家就要疏远,就是觉得难受,也许是因为一起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生活中各个细节都会一起经历,嘻嘻哈哈的时候又那么多吧,温玲儿说要换作她,早“绝交”了,想不到真被她说中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说完她有些惊讶,居然自己能这么平静。
“那还真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了!”卓小娜负气掉头就离开了,留希斓在这静悄悄地教学楼间冷清清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