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便大声道:“这等娇滴滴的美娇娘,又是清倌人,宁解元为何不要?你不要也要说个缘由,既是不要,又为何作诗?”
尼玛,又怎生解释给你们听?难道说老子作诗是因为装逼赚名声?抱大腿?真特么扯淡!
宁昱回道:“非是不愿,实乃当时作诗之时,已然酒醉,忘了琴操姑娘曾说过以身相许。”
琴操语气幽怨地道:“公子诓我!昨日你滴酒未沾,公子这是托词。若是当时醉至忘记奴家说的话,又怎做得出那首新曲?琴操自幼便开始学琴,此前听公子的《送别》和《蝶恋花两首》,不是灵先生教这谱曲之法给我,怕是连弹都弹不出来。再说公子说醉了,这心内谱得新曲,作得好词,却又记不住琴操说过的话?”
一时间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围观人群闹闹哄哄地,数落宁昱的不是。
宁昱想,这小娘们好凶的语气,便像是我强了她似的,犯得着么?这怎生收场?惹老子兴起,收了就收了,每天打上两三次屁股。
只是昨晚用力过猛,此时他腰部还有些酸胀,心中底气不足。又对琴操咄咄逼人的做法也有些反感。也没有多说话,就看着琴操,看她要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此时琴操眼眶红红的,几乎要哭了出来,道:“况且昨日你对奴家无意,又为何来抱我,让奴家破了相就算了。就算是撞死了,又与公子何干?公子还……还碰了奴家的身子……呜……既是不要我,只需公子说上一声,请列位乡亲父老为我立一座牌坊……”
琴操那眼泪簌簌而下,滴落在青石板上。
“我说这琴操姑娘为何死心眼,人家不要你,你却厚着脸上门来。原来这人披了张解元皮,却是个因惧内而始乱终弃之辈。”
“就是就是,这人心隔肚皮啊,枉自他一身才学,却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人群议论纷纷,这时代把女生贞洁看得极重,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说。除了两情相悦还有些特殊情况,男女间便是要递东西,也不能碰到手,最好是放在一处,让对方自行来拿。
若是像宁昱这般搂搂抱抱,还碰了她的身子,琴操姑娘又不是娼,是清倌人,除了委身于他,别无他途。现在又闹得沸沸扬扬,只有以死明志了。
我擦,这个都是理由?事急从权嘛,况且老子又不知道是抓住你的胸口。
再这么闹下去,老子的清名可就毁了。宁昱无奈道:“大家且听小生一言,非是小生不愿,乃是小生未能和家人说明,所以……”
不行了,只能用危机公关的方法了,转移注意力。后世的明星出了问题,不都是用这一招么?
哪知不转移注意力还好,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时代的人性纯朴,可不吃这一套。
有人冷笑道:“你纳个侍妾也要和家人说清楚?莫不是你夫人善妒?如此,你宁公子虽然是诗才无双,却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奇男子了,哈哈。”
又有人道:“善妒乃犯七出三不去,可休之。”
“东晋拥立晋元帝的王导王茂弘,也是惧内。宁解元书法写得不错,想必也学过王导的草书,莫不是连惧内也学去了?若是如此,我们便凑钱与你买那短车辕、长麈尾……”
“那王导虽然惧内,却在外养了几房。似宁解元这般,连收个侍妾都不敢,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西晋的王导虽然出身望族,却是出了名的惧内。在外偷养了小妾,被其妻发现,被妻殴打,架着牛车逃跑。上了牛车又怕被追上,便用麈尾打牛屁股。偏生车辕太长,麈尾够不着,着急无比,被旁人看了传为笑谈。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说宁家大妇的,说宁昱的,猜测之言夹杂着恶意的评价、骂声唾弃声一片。
从汉代起便有七出三不去的说法。七出之条是指妻子不顺父母,是为逆德;无子,是为绝后;淫,乱宗族血脉;妒,致家庭不和睦;有恶疾,不能一起祭祀祖先;口多言,离间亲戚关系;窃盗,偷盗。
三不去,便是离婚后无家可归的,公婆去世已经服丧的,娶妻时穷困而后发达的。此三种情况不能休妻之外,七种情况若有一条,又无三不去,都可休妻。
小玉在一旁心中颤抖个不停。姑爷昨日出去了一趟,便闯出大祸出来。还惹来了个琴操姑娘,怪不得小姐说姑爷风流,势必要惹更多的女子倾心。
小姐的话还在她耳边响起:“他那么风流的一个人,你要是不伺候好,到时候家中多来上几个人,要是其中有一两个心机狠辣的,怕你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小玉苦着脸,心想:琴操姑娘看来不是好相与之辈啊,还没进门,便波及到小姐了!以后我和小姐的日子会不会难过?姑爷最好不要收了她……可是不收了她,又如何收场?
小玉自是认为小姐以后必定能成宁家夫人,处处都维护着她,又暗怪自己没有伺候好姑爷,可是他太厉害了吖,自己每次都是死去活来……
眼看就要收拾不住了,宁昱咬了咬牙,对琴操姑娘道:“既如此,你先起来罢,我答应你便是。”
琴操欣喜道:“真的?”
“你先起来!”宁昱真是上火。然后找了门口石墩站上去,双手虚压。
人群见琴操站起身来,又和宁昱说了几句话,便叽叽喳喳道‘等他说,看他有什么好解释的’,才逐渐安静下来。
宁昱大声道:“此事乃是误会一场,小生只怕琴操姑娘跟了我受委屈而已。昨日琴操姑娘摔倒,险些破相,情急之下才扶了她一下,非故意而为之。再说小生虽有婚约,但是妻子尚未过门,列位可不要扯到她身上去。既然琴操姑娘青眼有加,小生求之不得。”
大家听宁昱说得在理,都道原来宁解元不是不喜欢琴操姑娘,但是怕琴操受了委屈。谁知琴操姑娘太过倾心宁解元,便自己赎了身来找。我还以为是始乱终弃,那琴操姑娘要以死明志呢。这天仙般的美人儿,若是死了岂不可惜,幸好只是误会罢了。
当下听了宁昱同意收了琴操,便有人开始恭贺起来,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说了一大通。场面由纷乱转为喜庆,一度让宁昱怀疑今日是他新婚之日。
宁昱只得又道:“承蒙诸位厚爱关心琴操,关心小生。既然来了,还请入到院内,品尝一下醉仙烧陈酿。小玉,让人去地窖中取些酒送给在场的各位乡亲。”
小玉嘟着嘴,有些不情愿地进了门叫人取酒。哼,这个琴操姑娘,害得姑爷破费,那么多人,起码要送几百斤酒出去。等会小姐来的时候,一定要让小姐好好教训她才是。
人群欢呼声大起。这些人本来是来看热闹的,没曾想宁昱还有礼物送给他们。醉仙烧可是好东西,每日都是限量发售,何况还是陈酿。
宁解元果然豪爽!
恭贺声,赞誉声又响声一片,不曾停歇。
不管任何时代,人们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只要不管自己的事,恶意评价就很多。要是自己有好处,便会传出美名来。如同先前这些人对宁昱谩骂一样,现在有酒送出,赞誉有加。这些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又有好事者心内好奇,问那宁解元作了什么诗词曲的,让这琴操姑娘倒贴来投。便有人吟诗说词,还有人唱了几句,声音如公鸭嘶叫,不成声调,才不好意思地道:既是宁公子在流连坊所作,去了流连坊自可听得。
那好事者大喜,连酒都不要了,招朋呼友的便去了。
观众慢慢散去。
宁昱才舒了口气,哎呀我的妈,吓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