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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连乔很没出息地做了逃兵。

实在是好笑。不过就是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竟然也能睡痴了去,竟然,也能出了幻听。明明是柳春,一个小了自己八岁的孩子,笑着说了句打趣的话,竟叫自己失态至此。逃一般跑出电影院,无头苍蝇样拼命地跑,可是,那个声音还是一遍遍回荡,甩都甩不掉。

小猪,你可真能睡。

略带磁性的嗓音,带了些宠溺带了些戏谑,一遍一遍的在连乔脑袋中打着转,快要将人活生生逼疯。

“啊!”连乔掩面大喊。

往来的人纷纷侧目瞧一眼这个站在十字路口发疯的女人。只是,那好奇也没用维续多久便被一场急雨打断。盛夏时节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的,下一刻就转了脸变瓢泼大雨。忘带雨具的人纷纷找了地方躲雨,有雨具的便用了来后匆匆赶路。本还热闹拥挤的十字路口,突兀就清净许多。

只留个外人眼中的疯子,连乔,傻子样站在原处。

大雨来势汹汹,鼓点般的雨打到身上竟也有了痛意。小会的功夫连乔已经变成了落汤鸡,视线都跟着模糊。也冷,衣服紧紧黏在身上,难受得要死。连乔却没有走人的丁点自觉,嚎完了,双膝一软,居然就顺势坐进水里,十足的疯样。

“我真无趣。”连乔吃吃笑。

然后,身子突然就落进个温暖的怀抱。干燥的衣料,带来温度发同时还有若隐似无的青草香氛。能听到那人稳健有力的心跳,还有他略低的嗓音。

“乔乔。”

连乔猛地回神,第一反应便是狠狠推开了那人。猝不及防的男人,跌坐在水中时手间举着的伞也摔落出去。

两只落汤鸡。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为什么不放过我?”连乔歇斯底里。“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我?死掉吗?我马上去死好不好!”

“乔乔。”男人直起身子靠过来,雨水打落脸颊,发粘在额上,黑白分明的眸中忧伤浓郁到快要满溢。“让你这么痛苦,我恨不得杀了自己。”

连乔却似受惊一般挣开男人环拥的双手,狼狈着站起来转身冲进雨中。

男人静静望着连乔远去,许久都不曾站起身来。

发疯样在雨中淋了半日的后果,便是逃兵连乔,光荣病倒。

说来也惭愧,不过是淋雨,回到家后就开始喷嚏不断。担心自个会发烧,手忙脚乱找了一堆药来吃,晚上睡觉时还特意盖了层薄被子。结果,该怎么着还是得怎么着。半夜冻醒了来,全身酸痛,头重脚轻,嗓子里还在冒烟。晕晕乎乎下床找水喝时,就像踩在棉花里。走了没两步,扑通一声摔地上,差点把脑袋摔烂了。

一病,一摔,连乔的眼泪鼻涕就很没品的掉下来,稀里哗啦的,快要成灾。

人难受了,泪腺就突然发达起来。连乔实在没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索性躺地上哭个痛快。呜呜地哭,感情是要将憋了许久的委屈全哭出来。不过,倒也因着这一哭,体内水分出了不少,温度倒是没再上去。哭到最后,竟也就那么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身子像是被卡车碾过去又碾回来,腿啊脚啊的,就跟别人的似的。倒是没再烧得那么厉害,人也清醒了些。知道再这么睡下去肯定会出人命,只能咬了牙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身上的衣服早就皱成了一团,还有难闻的汗味,自然是不能穿了。晕晕乎乎翻出件衬衫就往头上套,穿反了也不自觉。至于洗脸刷牙这种门面的事更是忘个干净,换好了衣服就摇晃着出了门,拖鞋没有换,门也忘记锁。

总算还记得要带上钱包。

下楼时那种踩在棉花里的感觉又回来了,连带着看楼梯都在动。提心吊胆走下来,没一头摔下楼去已经是万幸。好不容易出了楼洞,毒辣的阳光兜头晒下来,连乔晕得更厉害了,刚换的衫子也立马湿透。

好歹还有些意识,想着自个出门是去买药,就扶着墙站了小会,等头晕得轻些了才朝大门外挪。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路,这会儿走起来却总觉得比登天还难。身子软得没力气,腿却出奇地重,只恨不得双手搬了腿挪步。好不容易挪到门边时,连乔活脱脱成了只落水狗。

“乔乔。”

似乎有人在喊。连乔下意识扭了头去,眼前便一黑。落地前,连乔有些奇怪,为什么会一直听到有人在咿呀咿呀地唱戏?然后便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病来如山倒。

当男人看着连乔一头栽下去时,心脏都差点停摆。身体忠于本能先一步做出回应,总算赶在连乔摔倒地上前捞起了她的身子。几乎是登时便觉出连乔高得过分的体温,红得异常的脸颊,还有反穿了的衣衫。

男人急出了一身的汗湿。

旋即转了身就朝院里走。夜夜守在楼下,连乔住在哪层哪户自然是清楚。一口气提着爬上了顶楼,一眼瞧见洞开的房门,男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深深担忧起来。竟然烧成了这样,身子哪里能受得了?

忙不迭抱着连乔进了屋。顶楼,实则就是阁楼,寻常只会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自然不会像住宅一般仔细地装修。只用一层白漆刷过墙面,因着在夏季,墙角里生出些霉斑。没有地板,只有乡下民居里才会见到的水泥地,硬邦邦。统共三十坪的地方,里面用木板隔开两个小间,一块做卧室,另一块便成了客厅餐厅和厨房,连个洗手间都没有。更别提有像样的摆设。左间应该是卧室,床没有,床垫倒是有一张,干脆扔在地上,上面散散堆了条被单,还有红的绿的药片一堆。床垫旁放了个简易的衣架,挂了衣服三两件。靠墙的地方摆了台落地扇,似乎有些年头了,彩色的外壳都磨损得瞧不出本来花色,插线还少了块胶皮,露出了红黄的电线。

然后,没了。

男人抱着连乔站在房中,大约扫了一眼后,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已经快到晌午了,屋里又慢慢变得闷热,叫人压抑难捱。只是,这种时候实在没有必要再计较环境如何,再多不满,也只能皱着眉受了。

小心地将连乔放回床上,不对,床垫上,连乔无意识地皱眉,喉中隐约有呜咽声溢出来,似乎是烧糊涂了。男人低了头来轻抵上连乔的额,只觉烫得快要把人烧着。幸好现成的药就在手边,暂时免了翻箱倒柜找药剂的麻烦。总算男人还没有急昏头,晓得看看那药有没有过期。一瞧,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居然只是些银翘片与消炎药,连最普通的感冒药都没有。生产期也早得很,算算日子,约莫还有十多天就到期。

还不如不吃。

眼见连乔病得厉害,又不敢留她一人在家自个出门买药,向来淡定的男人脸色也难看了些。本想干脆带着连乔去医院,只是一想她的脾气,进了医院恐怕会连病房的屋顶都掀掉,无奈,只能屈了膝半跪到连乔身旁迭声轻唤。

“乔乔,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烧得糊涂的连乔,意识都不清了,偏偏听到医院两个字就打个激灵,眼都睁不开呢,头就开始晃,咬牙切齿的,实在好笑。知道会得这么个答复,男人苦笑一声站起身来。

同样简单到简陋的右间隔间,一张矮脚桌,旁边歪放着只马扎。桌上两只牛奶空盒,泡面拆了封,面饼被捏成了碎末。墙角放了只红色的塑料水桶,桶沿上搭了条铁灰色的毛巾。

然后,没了。

男人弯腰去提水桶,一眼瞧见里面放着的东西,唇咧了一下,到底没法笑出声来。大桶的可乐只剩一口,可怜兮兮藏在水下。旁边还有两袋酸奶?捞出来一看,可不是酸奶?料来是想放在水中冰着降温,可惜水都被晒成温的,酸奶拿在手里边也觉着温热许多。

男人脸色一暗,默默放下酸奶和空了大半的可乐,提着水桶走出了房间。老旧的公寓,唯一的不便大概就是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一层一间水房,里外隔间,外面是水龙头,里面是厕所,满足了整层楼的住家洗刷跟如厕。接了整桶水往阁楼上走,不过几级台阶,男人竟也走出点沉重来。

回了屋,男人把毛巾扔到水里沾湿了后拧掉水放到连乔的额上,用最原始的法子帮她降温。本该用两条毛巾替换才是,可找遍了房间也只寻到这一条脱了线的毛巾,只得作罢。更不提再想找个温度计之类的东西来测一下体温,只能凭她脸上的潮红来判断到底有没有退烧。

都不知她烧到什么地步。湿冷的毛巾放到额上,不过小会的功夫竟就热得够呛。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桶里的水都跟着热了许多。等额上的温度稍微散了些,男人才又小心低下身凑到连乔耳畔低语。

“乔乔,我帮你擦身子,别气。”

自然是得不到回应。这会功夫,连乔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是舒服了些睡熟了还是彻底烧昏了头。男人也不待她回应了,自顾撩起她的衣衫来。一掀,却又愣住。下面居然什么都没穿,空空如也。男人不曾料到这一出,一瞬间的错愕后脸上便多了些尴尬。那尴尬,也只是持续了小会。神态自若地拿了毛巾来小心地擦着她的身,自然地不掺杂丝毫****。

只是,男人眼底渐渐有些痛意溢出来。

竟然会瘦成这样。本便纤细的腰身,如今更是瘦得可怜。肋骨清晰可辨,锁骨更是突兀得像要飞起来。不过是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男人竟也有了错觉,似乎那一身清晰可辨的骨头硌疼手,也硌疼了心。

高温的肌肤突兀碰到清凉的液体,无意识打个激战后便有了贪恋的错觉,随着男人的动作,那腰肢竟也自动地追随,恨不得黏住男人的手就此不脱开。湿透的衣服自然是不能再穿了,男人破费些气力才将连乔的衣服脱下来放到一旁,然后,脱掉自个的衣物一并躺上了床垫。

狭小的床垫,躺着两人实在有些拥挤。男人躺下去时,床垫不堪重负般发出几声闷响,身下陡然便凹陷大块。连乔的身子滚烫,突兀碰到个冰凉的物什,不自觉就靠了过去,喉间还吱呀作响。男人便展了双臂将连乔的身子紧紧箍在怀中,顺手又拉过床单来盖在两人的身上。

夏日,房里本来便闷热,两人间又没点缝隙紧紧相贴,换做常人早该热得难熬。男人自然也难过,不过小会,额上就生了一层的汗。开始连乔还觉舒服,没过一会便难受了,挣扎着就想脱开身找些凉爽地。男人不依,愈发用力箍住连乔的身子,执意要逼出她一身的汗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乔终于安静下来,周身的汗一层接一层的出,弄得两人都跟从水里爬出来一般。等到汗稍稍干掉,男人才伸手来探连乔的额,总算,温度降了下来。

男人低低叹了口气,尽量轻着动作起身下了床。明知那脏掉的衣服不能再穿,还是硬着头皮帮连乔穿回去。水桶提回隔间,可乐和酸奶放进水中,毛巾拧干了搭回桶沿上,最后,擦净地上留下的脚印。把房间恢复成原样,男人深深看了连乔一眼后才悄悄离去。

房间重新恢复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连乔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茫茫然醒来时,只会瞧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发呆。等脑袋稍微清醒些时,嗓子里着火样的辣痛又差点逼出她两滴辛酸泪。晕晕乎乎起身抱住水桶狂饮,也不管那水干净与否,先救急再说。

好不容易灭了嗓子里的火,连乔又不知该做什么了,只晓得抱着水桶坐在地上发愣。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凭她被烧得一塌糊涂的脑袋,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又觉得似乎忘了些什么,颠三倒四地想,只觉漫天星星在闪。

“我到底是忘记上班还是忘记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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