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陆梅村又到丰华工业区,他甚是快乐,因为邮包里有一封信,是寄给那个恒丰五金厂的小伙子,信右下角落款是中兴商场。陆梅村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做了回月老,千里姻缘一线牵。
想到后天五一出行,更是兴奋得得意忘形。一路上,他欢快的心情无比畅舒。这时候,他手机响了。接听后,他非常讶异,因为打来的不是催送邮件,而是上次到支局找他查问信件的少妇。
对方甜蜜地问道:“小师傅,我是上次来邮局找过你的欢姐。你现在方便吗,我现在在镇上碧桃轩酒楼,想请你吃个晚饭。”
陆梅村愣着了。
“喂,小师傅,你听到我说话吗?”
“哦,现在才中午。我还未下班呢?”
“我可以等你到下班。你大概什么时间可以过来呢?”
“不好意思,我今晚都没有时间,刚好有些事儿。”陆梅村果断拒绝。
对方迟疑了一下,笑道:“那下次再约你吧,再见。”
挂线后,梅村心了一震,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从事邮递员这职业,就这么容易成为别人想要的猎物。
他回到家后,拼命上网百度查资料,不查则已,一查吓了一惊,类似网文等信息真一大堆,他兴奋又惶恐。对着镜子认真端详了自己模样,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英俊,想必这回追到黄玉媛,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梅村,昨天有个女人找你啊,她给你打电话了吗?”梅村当天一早上班,就被同事秋菊冲着他喊。
秋菊是邮政普邮综合岗的营业员,是双凤镇邮政支局最大年纪的一位老职工,人称菊姨。她16岁替父亲的职位进入邮政系统,转眼已经30年。邮政各种疑难杂症她都一一遇过,业务老练得很。但平时很少说话。
“什么女人,她是来查邮件的用户。”梅村冷冷道。
“那个人,跑进来一心索要你的电话号码。我问她是不是查邮件,或者缺刊缺报,她全否,目的只有一个,要你电话,她可能有事,只想和你单独交接。”菊姨淡淡说。
“我也奇怪,那个人老是来问我有没有她的信。有,我肯定给她送嘛。”
业务老练的菊姨又解释,可能她有私人重要信件,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想在你投递前拦截来下来。梅村心里表示不相信,觉得自己在邮政也有一年多时间了,什么信件没有投递过呢?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信件?而且这个年代以书信通信的人极少,都是一些公函,账单之类,比较尴尬的就是监狱里寄给家人的信,但也没有像这个少妇那样神经兮兮。
“你不知道啊,去年许多邮递员,在投递股票、基金对账单的时候,捅出不少家庭悲剧,有些人瞒着自己老公或老婆去投资,结果亏惨大,给发现吵了个翻天。”菊姨又淡淡说着,“有些人,还跑到我们前台胡闹,称我们坑他们乱理财呢。”
菊姨说出这些,梅村全没有一句听进去,他觉得那个少妇不是那么简单,欲想截拦邮件,何必要破费请他吃饭呢。他回想起上次看那少妇的身份证,住址并不是在中和村,出生日期是1974年。这样一个女人,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盯上自己呢,他努力想,也想不出头绪来。难道像网上的网文那么写,女人30如狼40似虎,难道不成真的是个寂寞妇女。他越想越痒,刺激中又带害怕,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及带着羞愧。
五一到了,玉媛准备出门与梅村赴约,结果她妈追着她问,去哪儿,一直在盘问她,是不是和那个邮递员陆梅村去拍拖。玉媛不答,她妈就越唠叨越上火,苦口婆心说怎样为她着想,为她将来的生活过得幸福,求自己的女儿不要和那个邮递员梅村谈恋爱,弄得玉媛心烦意乱。
于是,她又重新审视自己人生的将来,她看到自己的一些同学,找的男朋友都那么高大上,自己却找了个送报纸的邮差,会不会丢人呢?她大学期间,也并不是没有男孩子追求过。只是那些人各自逐梦,已经渐行渐远,有的本是萍水相逢,逢场作戏。想到这,她自己的心情百感交杂起来。不时,渗出几滴泪水。
终于,梅村和玉媛来到了台支山碧潭溪。可惜,当天狂风阵阵,时有聚雨,影区冲浪关停,他们很是扫兴。
“都说,不要在这种天气出来玩。”玉媛冷冷道。
梅村一个劲儿陪着笑脸哄着。
那知道他越这样,玉媛就越发脾气。最后她扔下梅村一个人乘车回去了。
梅村觉得不可思议,失落的心像灶中的炭火,突然被水泼灭,发出一阵吱吱的声,渗出浓烟。
他想不明白,女孩子的心,为何这么容易变,可男人为什么要追女孩子呢。想到从前,婚姻由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就可解决,那是多么爽的事。
上班后,善于察言观色的林夕羽心中有数,知道陆梅村和黄玉媛发展并不顺利。他就打着小算盘,跑到陆梅村身边说:“梅村,追女孩子是要讲方法的,像你一股傻劲儿,是不可能成功的。”梅村对他嗤之以鼻。
“你听我说,我绝对不会骗你的,首先你要正视你自己的身份,如果你想追到她,你一定要向上爬。局里,每年都有竞岗职位,你可试试往大堂经理的方向发展。”
虽然陆梅村对林夕羽很反感,但是这句话,却记在心里了。于是他每天在局内网,盯着竞岗信息的发布。
“梅村,你过来。”这天,他又送邮件到恒丰五金厂,又叫住他的人,就是那位从他那儿打听中兴商场的地址的小伙子。那个人名叫先于洪,贵州人。梅村问他与心仪女神进展如何?他苦着脸说,对方只给他回一封信,就没有了下文。梅村问他,那一封信是怎样写。他就拿出来给梅村看,上面两个醒目大字“流氓”。
梅村这时心一冷,世事并不像他那样异想天开,那样随心所欲。梅村,你有没有女朋友?”先于洪问他。
梅村想了一下,道:“不算有。”
“咋叫不算有?”
“在追着一个人,但人家待我若即若离。”
“哦。”先于洪顿了一下,又问:“跟人家上过床没有?”
梅村给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呆了。对方见他有所迟疑,再追着问说:“上过多少回了?”
梅村红着脸说,“没有。没有上过。”
“那就不算有女朋友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啊?你能不能把话听清楚。”
“你不是说在追人吗?”
“追人就能跟人家上床了。你这是什么逻辑?”
“那就是没有女朋友啦。”先于洪继续强调。
“好,好,是没有。行了吧。”
突然先于洪伤感说:“你们在邮政局工作,这么好的单位,都追不到女孩子,看来我们这些打工仔就更难了。
“洪大哥,你这话不能这样说啊!很多打工仔都娶到老婆啊。”
“屁,我们厂的哥们,没有老婆的占大多数。”先于洪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梅村望着他身影,茫然不知所措。他这一趟班,步履沉重,走得特别慢。归班已是黄昏,天边挂出几颗星儿,梅村望着那些星星,脑海闪过黄玉媛,她仿佛跟这些星星一样,对于自己是那么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