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易还没找到避雪的亭子,雪便已经停了。卖炊饼的人也推着车子出来做生意了。白流易听着她一声声的吆喝,顿觉腹中饥饿难当。毕竟他从昨日中午到现在,整整大半天,水米未进。
白流易双眼盯着那炊饼直愣愣地走了过去。卖炊饼的大娘见他衣着华贵,料是一位贵公子,因此态度十分殷勤:“这位公子,买炊饼吗?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
过往白流易出门,都有府中仆役跟着,他想要买甚么,自有仆从为他付钱,因此白流易从没有身上带钱的习惯。
白流易一听炊饼的价钱,只得强咽了口口水,转身默默地找了个街角,抱臂蹲下,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我不饿,我不饿。”
卖炊饼的大娘见他没买自己的炊饼,便也不再理他,转头去招呼别人。
谁知这一切却被一位中年男子看在眼里。他朝白流易走了过来,俯下身去,问白流易道:“小兄弟,你是不是饿了?想吃炊饼?”
白流易被他问得很是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答话。那人却径直走向卖炊饼的大娘,用三文钱买了一张炊饼,随即递给了白流易,说道:“吃罢。”
白流易依旧有些不好意思,不敢伸手去接。但见那人笑得十分和善:“一张炊饼值得甚么,小兄弟接下便是。”
白流易实在耐不住腹中饥饿,便接下了那张炊饼,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白流易实在太饿,三口两口便吃完了炊饼,还觉意犹未尽。那男子看出白流易心中所想,笑着道:“小兄弟是不是没吃饱?”
白流易红着脸点了点头。那男子温和地笑笑道:“这炊饼干巴巴地,吃多了容易腹胀。我家中倒有些家常饭菜,小兄弟若不嫌弃的话,不如到我家中坐坐?”
白流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那男子却已伸手拉住了白流易的手,拉着他站起身来。白流易如今孤苦无依,陡然得到这样的照顾,心中不由得一热,不及多想,便由他拉着一路走到了那男子家中。
那男子带着白流易由院子后门走进,进得屋中,男子问白流易道:“我看小兄弟身形矫捷异于常人,小兄弟可是练过武?”白流易点点头。
那男子引着白流易坐到桌边,说道:“小兄弟稍坐。”随后去厨房中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桌上便端上了几样家常饭菜,虽比不得皇宫和王府里的珍馐美饌,然而白流易此时饥肠辘辘,便是再粗粝的饭菜,入口也如山珍海味般美味。因此白流易不多时便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饭菜一扫而光。
白流易吃饭时,那男子问他道:“小兄弟衣着不俗,看上去也是个富家公子,如何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白流易忆起自家身世,说道:“我娘死的早,后来我爹也死了,继母便将我赶出家门。”青洲国都是女子掌家,因此白流易如此说倒是符合常情。
青洲国男子在女子或年长于自己、身份比自己高贵的男子面前,须要自称“奴家”。白流易自然不懂这些规矩。那中年男子料想白流易定是个被娇宠的富家公子哥,因此没有和他计较。
那男子点点头道:“不知小兄弟家中是做甚么营生的?”白流易道:“只是……做些小生意。”那男子便原本推断白流易是富户之子,因着白流易此番出走,未穿皇家服色,而只是着了华贵的便服。
那男子点点头,又问道:“小兄弟如今可有居处?”白流易摇摇头。那男子道:“我这院中虽非甚么豪宅广厦,但也勉强能遮风避雨。小兄弟若不嫌弃,便先在我这里住下,如何?”
白流易听后十分感动。因着青月容的缘故,他一直认为青洲国内都是好人,此番又得到证实。白流易感动得点了点头,刚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语,却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白流易打了一个打哈欠,便沉沉地睡去了。
白流易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白流易一翻身,床板“嘎吱”一声,发出一声巨响。白流易想坐起身来,却感觉浑身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但听一声门响,原来是外面的人听到声响,进来查看。进来之人是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男子。那男子生的算不上多俊美,却很清秀,行动语言很是娇柔,显得楚楚动人。
年轻男子道:“弟弟醒了?”白流易点点头。年轻男子怀中抱着一套衣衫,说道:“哥哥我帮你换下衣衫,待会去见卢爹爹。”
白流易自然不愿旁人帮自己换衣服,便道:“不……不必了。”
那年轻男子掩口笑道:“弟弟可是怕羞?想当年哥哥我刚来院中时也似你这般怕羞,不过接过几次客就好了。”
白流易大惊失色:“接……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