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白流易自青月容昏迷后,一直衣不解带地从旁侍候。青月容昏迷后无法进食,必须时常用盐水沾唇。自从青月容在白陆国境内中了毒箭,白流易便谁也不再相信。每次宫人端上盐水来,白流易都要亲自尝过,确认无毒后,才为青月容涂抹在唇上。青月容的更衣,擦洗,白流易也不假手于人。
白流易每日三餐只是胡乱吃几口,夜间也就是趴在青月容床边睡一两个时辰。
青月容一直躺在景仁宫内。一日晚间,宫人打开寝殿的窗户透气,白流易一抬眼,看见窗外满天星辰。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白流易当初在青洲国,有一年元夕,他和青月容抱着青芷兰一起去看灯。他当时想到自己在白陆国元宵灯会许下的那个愿望,心想自己总算是心愿得偿。如今一番变故,将白流易的心击的粉碎。白流易如今回想起青洲国的那个元夕,心底一酸,不由得淌下泪来。
白流易刚要抬手拭泪,却已有人用帕子为他拭去了泪水。白流易抬眼一看,见是白流金,便低头唤了一声“皇兄。”
白流金挥手示意殿内宫人、内监们退下,殿内就剩下白流金兄弟两人。
白流金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恨朕?”白流易默然不语,这已经算是默认了。
白流金又长叹了口气,说道:“皇后这些天天天哭,朕劝她,她也不理朕。朕给紫陌准备了极为盛大的丧仪,还追封他为鲁王,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消弭皇后对朕的恨意。”
白流金说到这里忽然哭了起来:“你恨朕,皇后也怨朕,青洲国也发国书来责怪朕,朕究竟做错了甚么,竟至于斯!连朕最亲近的人也怨恨朕!”
白流金呜呜咽咽地哭着,白流易听了也觉难受,不由得又落下泪来。他想开言安慰哥哥,然而他想到,如果青月容此番真的殒命,他与哥哥的嫌隙怕是再难弥合,两人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般亲密无间了。想到这里,白流易又闭口不言。
白流金绝望地哭道:“不瞒你说,朕真的想死,朕想过上吊、服毒,朕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的皇帝了。朕……朕恨不得自己替鲁国公和摄政王挨那一箭!”
白流易刚想说甚么,忽用余光瞥见床上的青月容手指微动,眼睫也微颤。白流易一个箭步冲到青月容床前,但见青月容双眼逐渐睁开。白流易不由得欣喜地大呼:“月容,你醒啦!”
白流金也冲了过来,快慰地道:“摄政王,你终于醒啦!”
白流易喜极而泣,青月容见状,用虚弱的声音道:“易儿,别哭……”她想用手替白流易拭去泪水,然而臂膊与手腕全使不上力气,根本无法抬起手来。
白流易赶忙用手背自己拭去泪水,说道:“易儿不哭,月容醒了易儿就不哭了。”
白流金迟疑了一阵方才道:“据太医说,摄政王中的毒是后土堂的独家秘毒。”
青月容闻言后点点头,也不知她是早就得知还是只表示对白流金话语的回应。
青月容蓄了几口气,方才道:“此毒非太医所能解,若要解此毒,惟有求助一人。”
“何人?”白流金和白流易异口同声地问道。
青月容看了一眼白流金,说道:“圣上,可否让本王与易儿……单独说几句话?”
白流金看了一眼青月容,又看了一眼白流易,点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