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财大叔收拾完桌子上的杂物,就把八副碗筷摆放好,递上菜单给络腮胡他们点菜。
可就在贵财大叔接过菜单,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嘶哑的声音突地响起:“我们是不是见过?”
贵财大叔身子一怔,随即讪笑着说:“我们小酒馆人来人往的,或许是客人看错了吧。”贵财大叔说完就转身离开。
“哦?!”那个嘶哑的声音疑惑地又想问,可贵财大叔已经进了后厨。
郝老今天有点儿兴奋,好酒好菜地伺候着,胃口大开。三种口味的白酒混着喝,一会儿是乌龙江老白干,一会儿又换依不然的茅台,完了还不忘咂一口药酒。依不然也没管他,让他开心让他高兴高兴。也确实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让郝老无所顾忌地敞开了喝酒。
喝着喝着郝老明显喝高了,然后就是讲故事说当年,如何的辛苦付出,走街串巷吆喝揽“生意”,那时候的游方郎中,都叫做铃医。
铃医,亦称“走乡医”、“串医”或“走乡药郎”,指游走江湖的民间医生。铃医以摇铃招徕病家,故而得名。铃医自古就有,相传始于宋代的铃医李次口,世代相沿,至宋元时开始盛行。
郝老又咂了口酒继续讲述:铃医实为古代的基层医务工作者。铃医奔走乡间,栖宿寺庙,医治民众疴疾。他们始终恪守着“扬仁义之德,怀济世之志”之教诲,妙术施治,求取薄利,屡化沉疴恶疾,深受群众信赖。
郝老这讲述的铃医,就是依不然的学医初心,心心念念的理想生活状态:手持串铃游走四方,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可依不然又有个心病,丢不下老外公,放不下九品堂。这个还真是难以取舍的矛盾问题,只有以后看怎么调和吧。依不然想到了伊寒石,甚至还有施媛。倘若给老外公介绍这俩过来跟师学徒,做衣钵传人倒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依不然不由得会心地笑了起来:“郝老!喝酒要适量,多了就伤身哦!”
郝老嘟囔着:“嘿嘿!不然哪!我今儿个真高兴啊!”
依不然皱了皱鼻子,没好气地说道:“郝老啊!你倒是高兴了。今晚我们在哪里歇息?只怕现在上落云观,你是没力气了吧?”
“哦?!这个…这个我还真爬不上去了呢!”郝老这时候都坐不稳了,被伊寒石搀扶着,勉强坐直了身子。
依不然起身来到柜台前:“老板娘!今晚我们原本打算上落云观借宿,可现在我们老师喝高了,看来是走不得了。你们落云镇有没有大点儿的招待所和旅馆?”
老板娘想都不用想就说:“小老弟!我们落云镇不是什么旅游胜地,街面上只有一家旅馆。我估计现在想住宿就够呛了,更何况你们这么多人呢!我们酒馆平时也有旅客借宿,只有三个套间,再多就没有了。”
“三个套间?挤挤能住十来个人吧。”依不然自言自语。
老板娘又提醒:“小老弟!你要就快点儿,不然那桌后来的食客也要借宿的话,到时候就不好办了。”老板娘也是说的实话,这么晚了落云镇还真没地儿住宿了。
依不然想想还是定下来,让郝老和司机师傅住一个套间,伊寒石照顾郝老一起住。剩下的两间给女生住宿,柳如烟就跟女生们挤一挤。
“老板娘!我们都要了吧!住不下的,我们就去大巴车上将就一晚上。”依不然想了想这或许最好的安排。
老板娘听说还要去大巴车上过夜,就劝道:“小老弟!实在不行就在店里面将就过吧,现在外面夜里还是有点儿冷。”
依不然想来也是,住哪里就由他们自己选择吧。
来到饭桌上,依不然将今晚的安排简单的给柳如烟说了下。由她安排两个套间女生住,留一个给郝老和司机师傅及照顾郝老的伊寒石。
这顿晚饭从傍晚六点多钟开始,吃到晚上九点过才算结束。而那桌后来的人正喝得酣畅淋漓呢,依不然看到土陶酒瓶都喝空了七八个。估摸着至少每人都喝了一斤高度药酒。
药酒?!忽然,依不然感觉不对劲儿。这药酒是拿来治病的,可以有祛风除湿,通络的作用。
偶尔尝尝倒是没事儿。可要是当酒来畅饮,那就大大的不妥了。喝了这么多药酒,醉酒都是小事,只怕是要…依不然不敢想:中毒!
伊寒石搀扶着郝老去了后院歇息,司机大叔也一起过去。柳如烟带着十二个女同学也去休息,虽说六七人一间挤一挤,将就一晚还是可以的。
依不然则领着二十三个男同学去了大巴车。原本落云小酒馆也可以将就着过夜,可那帮后来的人还在没完没了的醉酒折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可就苦了老板夫妻俩,熬更守夜的陪着干耗,时不时地还要添酒加菜。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依不然看到的那桌人喝的可都是六十度的药酒。照他们这么喝下去,不中毒才是怪事。性命之忧倒没有,只不过受罪吃苦就难免啦!
依不然没有出手制止,他不知道是不是贵财大叔故意为之,难不成他们有什么梁子?
依不然带着同学们去了大巴车,而后来那桌人也吃喝得差不多了。
贵财大叔就准备过去问问看客人还要点儿啥不,可他刚一靠近那桌人,就见一桌人东倒西歪的趴的趴滚的滚,有俩已经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老板娘听到动静也过来想看个究竟,见到这桌人都醉成这个样子,焦急地喊了声:“贵财!咋个办呀?”
谁想贵财却不慌不忙地说:“桂花!不慌!一会儿就给镇诊所打个电话,请他们过来看看怎么说。”
桂花焦急地喊道:“还不慌?人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不慌!万一醉死在我们这里就麻烦了!”
贵财大叔却笑了笑:“没事儿!就是药酒喝多了吧!给他们说了药酒有毒物,可他们非说学生娃儿都敢喝,他们也不怕。人家只是尝尝味道,他们却要醉生梦死,怪得了谁?”
桂花可不想跟贵财大叔瞎扯,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饭桌,又打来热水把桌椅擦拭干净。
贵财大叔这才去柜台上给镇诊所打了个电话过去。说是有人在酒馆里醉酒,怕出人命,请他们来人看看。镇诊所也就三个村医,三班倒的坐诊,这时候就一个还在值守夜班。
贵财大叔又把地上两个醉鬼拖起来,扶着醉鬼趴伏在桌子上。可就在贵财大叔搀扶醉鬼的时候,手却碰触到了腰间硬邦邦的什么玩意儿。贵财大叔心中一紧,立马想到了一样东西:枪!
忽然想起来,这伙人进来点餐时,有个嘶哑嗓子的问他是不是见过面?当时他还没怎么在意,也就没往心里去。只觉得这帮人不好惹,尽量小心伺候着,吃完打发走就是。反正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没成想今天遇到的人有问题!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吃公粮的。如果不是公家的人,那又会是什么来头?贼?盗?逃犯?贵财大叔心头急转了一大圈,云雾山能有什么值得这些人持枪而来:偷猎!难道说他们是偷猎者?贵财大叔又将那个嘶哑嗓子的中年男人看了下,白脸精瘦,眉间有痣,这个样子…贵财大叔猛然想到六年前的一件事。
贵财大叔祖辈都是猎户,自从云雾山被列入野生动物保护区范围之后,他就失去了生活来源,又不会种地,只靠挖点儿草药没法儿安身立命。那时候镇公所考虑到贵财大叔对云雾山比较熟悉,就请他做了云雾山的一个护林员,采挖野生草药再加上护林员的补贴,也将就着能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
每逢隔三差五的赶场,贵财大叔就会带着自己采摘的野生草药,来镇上摆摊贩卖。偶然结识了开酒馆的老板娘桂花,一来二去的就熟络了起来。
可就在六年前,有一伙偷猎者来到云雾山,满山下套偷猎野生动物。被贵财大叔收缴了不少下套的工具,后来就产生矛盾。当然了,贵财大叔是想着把他们撵出云雾山就是。可这伙人死活不走,还跟贵财大叔玩起了藏猫猫,整到最后双方终于翻脸。这伙人都带有猎枪,贵财大叔可带的都是砍刀弓弩,就是有一把老圡铣也都生锈烂了。
贵财大叔被对方的猎枪打中了腿,自此以后就留下了怕潮怕湿怕下雨的后遗症。而贵财大叔也给对方带头的那个人留了个教训,弩箭射穿了对方的右手掌。想到这儿,贵财大叔将这人的手掌翻来看,果然在手掌上发现了一个对穿而过的伤疤。
至此,贵财大叔就知道这伙人的身份了,他都后悔叫镇诊所的人来给这伙人看病了。该让这些家伙活受罪,等他们酒醒了疼得满地打滚才好。他这样想想还可以,真要被人举报落云小酒馆食物中毒,他可不想让事情闹大,让桂花的酒馆毁在自己手上。
可就在这时,镇诊所的赖医生到了。推门看到一伙人都醉趴在桌子上,把他给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查验起来,连着看了几个都是一样的症状:中毒!
这可把生性胆儿小的赖医生,吓得不知所措了,能够想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报警。他也没顾得理会贵财大叔,反身出了酒馆,拿起手机直接拨了个数字: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