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笑是军中长大的,射箭的本事不小,在这种环境下,竟射到了一只小狐狸。
他提着狐狸走了过来,看到我坐在青石上,将我径自拉了起来,伸手把马上的一个皮草拿了下来,铺在上面,“坐吧。”
“在想什么?”
“蔺大哥,你信因果轮回吗?”
青石有些年头了,石壁上铺了一层的苔藓,我拽了一撮在手里玩着,长在岩石上,生在最阴暗潮湿的地界,唯有青苔,依旧傲骨,任凭风吹雨打,冰霜侵袭,一捏,墨绿色的水汁喷了一手。
一方白帕递到了面前。
“不用,不用。”我连忙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手里的绿水。
“人世间,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多。”
我收回目光,垂下眸,是挺奇奇怪怪的。
蔺笑拿出了刀,去捡了几把柴,架起了一个烤架,我看看万里无云的天,再看看蔺笑手里的小狐狸,起身,将小狐狸抱了过来。
“蔺大哥,她受了伤,包扎一下放她回山里吧。”
蔺笑嗤笑了一声,“咱们是来打猎的。”
我挑眉,不说话。
蔺笑还是放了,他向我讨要荷包,说是他过年的礼物,我挠挠头,想拒绝,可他又说,一过完年,便要去漠北了,成亲之前再也见不到了,只好睹物思人。
我听闻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不知哪里来的郁气突然堵在了心口。
他站到了我的面前,遮住了背后的万里长河,挺拔的身形堵住了一切,他替我捋去碎发,深深的看着我。
一时间,我道:‘蔺大哥,我替你绣一个荷包,你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我想要随你去漠北,扮作你的书童。”
他似乎骇了一下,半响没说话。
我等,等他开口。
湖水已经有些浑浊了,我跑了过去,弯下腰,将脏了的帕子清洗了一遍,搭在烤架上,轻轻晾晒着。
“漠北苦寒,晋州都城又是个吃人的地方,你受不了的。”
“我可以。”也许是我坚定的目光动摇了蔺笑,也可能是我笑的太过肆意了,蔺笑看后,不知怎么,就突然应了。
我没多想,骑上马,在这片草地上狂奔了起来,呼啸的风撕扯着我的脸,我手里的帕子也随着风狂舞,就像是大漠孤狼里的野孩子,笑声喊声飞逝在空旷的森林里。
身后,蔺笑也追了上来,马儿嘶鸣,长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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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京都里又忙碌了起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父亲作为接待贵宾的使臣,常常出入宫廷,连着好几日我都见不到他。
阿凉说,西北的镇北王来了,给圣武帝送上了好一份大礼,是收复西北十二州的公文密函,前几日才传出来——
东北的可汗王也到了,带着他的小公主,据说,是想要联姻——
西南王近些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今年只派了使臣来访,送上大礼。
还有,夏侯王被积雪堵在了路上,可能会迟来几日——
诸如这些宫廷里的事儿,大多都是一些嘴碎的宫女传出来的,我坐在小榻上听着,气候愈发的低了,屋子里也已经烧上了地龙,暖和,可阿凉说我体质阴寒,又给我多披了一件袍子。
白色貂绒袍,是用那只千年雪狐的皮毛制成的,父亲说,丢了可惜,放在那里又太吓人了,便吩咐下去做成了袍子。
我摸着柔滑的白色的毛,想起了前世,那时候,阿锦体虚,正值冬日,她的身子愈发的冷寒,出不得门,那件事在上京传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