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花燃在场,谢逾白自是不再方便同仲玉麟探讨关于她心理方面有关的病情。
谢逾白宁可小格格当真是“病”了,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才好。
就怕,对方是在与他装乖扮巧。
对上叶花燃看过来困惑的眼神,谢逾白眸光平静无波,未露半分心迹,他淡声开口,“昨日晚间洗漱,脸上的伤口不小心沾了水,有些发疼,有劳仲医生为谢某检查一二。”
谢逾白这话,也不算是扯谎。
他脸上的伤口确实从昨晚起便隐隐做疼。
只是在过去的年岁里,他历经过比这远痛至千倍万倍的痛楚。
相较之下,脸上的这点疼,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眼下不是刚好就这一个现成的借口,谢逾白根本不会想起要仲玉麟替他检查脸这伤。
谢逾白脸上这伤伤得有些微妙,恰好就在靠近眼睛的部位。
谢逾白身边带了这么多的护卫,寻常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这种位置,想来也不会是不小心磕碰到的。
仲玉麟的视线下意识地去看谢逾白怀里的叶花燃。
别是……
被这小格格给挠的?
别说,医院里还挺多夫妻双方房事太过热情,因而前来就医问诊的。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西医大夫,仲玉麟把心底的那点小好奇收得一点不剩,他把手中得的药箱放在了桌上,“我给大少看看。大少,请坐。”
谢逾白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仲玉麟用剪刀剪开谢逾白脸上的纱布。
随着纱布一点一点地剪开,谢逾白脸上的伤口也逐渐地呈现在了仲玉麟的面前。窥见他化脓的伤口,眉目一沉,方知自己方才是想岔了,不仅仅是想岔了,还错得离谱。
这伤分明是烧伤或者是烫伤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置,化了脓!
谢逾白脸上的烧伤,是何步先叫来队里一位有过医学经验的护卫来处理的。
这护卫此前也就是在当大夫的亲戚身边学过几年医学常识,哪里当真给人处理过什么伤口,尤其还是给少主上药。
上药时,那手便抖得厉害。
谢逾白倒尚未说什么,何步先看不下去了,把人叫到一旁,狠狠地给那倒霉亲兵踹了一大屁股蹲,“连包扎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会做换什么?手再抖一下试试,再抖一下,就给老子滚蛋!”
何步先倒是想踹开那名护卫,自己直接上手来的,可他包扎的手法实在太过一言难尽,平时霍霍自己跟弟兄们也就算了,是万万不敢霍霍自家大少的。
要不是谢逾白还知道自己吃点消炎药,伤口早就感染至溃烂了!
纱布被完全地剪开,何步先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因为他的手而被遮挡的视线,房间里的叶花燃跟凝香也分别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谢逾白脸上化脓,渗血的伤口,近距离还能闻见烧伤特有的那种臭味。
凝香赶忙低下了头,才没有让惊惧从眼底溢出。
叶花燃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谢逾白脸上的伤口,胸口痛楚难当。
——
“脸上的伤口不小心沾了水,有些发疼……”
他管这样的伤口叫有点发疼?!
叶花燃唇色苍白,脸色比起谢逾白这个当事人还要难看许多。
前世,叶花燃第一次见到谢逾白时,他脸上已经有着一块狰狞、丑陋的疤痕,当时就将她给吓得晕了过去。
眼下,这伤口比她当日见到远要骇人数百倍,可她不但没有感到任何地害怕,相反,只要一想到他脸上的伤是救她所致,她的心就抽疼得厉害。
为什么不重生得更早一些?
为什么不让她重生在大婚的前一天?那样,她根本不会逃婚,她会穿上喜袍,安安心心地在府上等他。等他八抬大轿,等他十里红妆,等他掀开她的红盖头,赴这一生的白首之约。
若是能早上一些……
齿尖紧紧地咬住下唇,叶花燃的眼睛酸涩得厉害。
多奇怪,明明上一世她连那个无辜的孩子没了,心底难过得像是肉被剜去一块,可愣是一滴眼泪都不曾掉过。
重生这一次,眼睛倒反而像是水做成的了。
齿尖咬破下唇,叶花燃眨去眼睛当中的水汽,再开口时,声音已无半点的异常,“仲医生,归年脸上这伤,日后可会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