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讶异地问道:“有何不一样?”
流荒笑了笑:“没什么,比我想象得要聪明一点。”
“这……我权当姑娘是在夸我了。”
天宫。
流荒走之前曾给覃沐子媆传过消息,这会他俩带着夜鬼兄弟们将辛吾这处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白泽看着整个身体都挂在他身上哇哇大哭的子媆,一脸的无奈。
他拿折扇轻轻拍了拍子媆的头:“我说……姑娘,咱差不多了吧,差不多就停吧。”
子媆偏头泪眼朦胧地骂他:“好你个枭衍,你刚刚叫我什么呢?消失了这么多年才出现,回来了也不去鬼境找我们,要不是殿下,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你又活了呢,你……刚刚竟然叫我姑娘,你,你连我都名字都忘了你。”
说完,又搂着枭衍的脖子哭起来了。
宋白泽这顿骂来得实在冤枉,且不说他刚破山出世不过十来天吧,他现在只想知道……姑娘,你谁啊,咱俩关系以前有这么好么,你这都抱着我哭了多长时间了还不消停呢。
覃沐本是个铁骨铮铮的真汉子,见到宋白泽的那一刻,他亦高兴得红了眼眶,当下便给宋白泽来了个熊抱,人还没怎么抱出点热乎气儿呢,就被子媆给一把拉开了,拉开之后,二话不说,就结结实实地黏在他身上再不肯下来了。
外面的夜鬼兄弟,尤其是枭衍曾带过的亲兵,一个个的眼圈全是红的。
覃沐拍了拍子媆和覃沐的肩膀,一个没忍住,张开双臂将他俩全都裹进自己的怀抱里了,过了好长时间,他才近乎颤抖地一字一句道:“咱仨,可算是又在一起了。”
也不知是这句话给刺激的还是周遭太乱了,一直躺床上昏迷的辛吾终于悠悠转醒了。
入眼即是宋白泽他仨紧紧搂在一起的画面,他瞳孔一缩,醋劲儿立马就上来了。
他家阿衍怎么能被随便抱来抱去的,即便你们是他最要好的兄弟又如何,阿衍只有他才能抱呢。
这乾昶宫里的仙侍仙娥们的注意力竟都被覃沐子媆给吸引过去了,眼下他们的主子醒来都无人发现。
辛吾气得牙痒痒,掀开被子一伸腿就站在了他仨面前,大手一挥把覃沐给扒拉出去了,随后,就像抓自己崽子似的将子媆从宋白泽身上给强行拽了下来。
子媆一看是他,哭哭啼啼道:“你不在床上好生待着,下来干嘛啊?”
辛吾恨不能立马送客,子媆这丫头怎么越长越没有眼力见儿了呢。
覃沐虽然一直都十分稳重有礼,此时也对辛吾不满起来:“枭衍都在这陪你好长时间了,我们兄弟几个刚见面聚聚还不成嘛。”
辛吾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他们。
“就是就是……你以前便天天缠着我们枭衍,现在他回来了,你竟连抱都不给我们抱一下,现在你做了天帝,比以前更会摆谱了,我家殿下又不在,于你这天宫中,便只能叫你给欺负了去。”
子媆在一旁哭唧唧地煽风点火。
辛吾一脸黑线……他在鬼境什么时候摆过谱,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们啊?
子媆这丫头在人间不学好,只晓得混迹于市井听些话本子学些浑话,且还喜欢不分场合地乱说一通,直至把人说的一点话答不上来才作罢。
整个鬼境没有谁是不怕她的。
从子媆一张嘴开始,辛吾这心里就格外的不舒服,索性不跟她一般见识了,不然到时候,说不定她还会冒出些什么话呢。
一向能言善道且处于事件中心的宋白泽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去一句话。
忽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那手实在太凉,冻得他一哆嗦。
他诧异地看了那手主人一眼,还未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甜到发腻的笑容,便被辛吾施了个法带走了。
辛吾将宋白泽圈进怀里带他进了天宫秘境——雾华堂。
雾华堂是整个天宫的灵气最盛的地方,这里有与外界相隔的天然屏障,屏障内五座仙山环绕,树木葱郁,白雾弥漫,飞湍瀑流,景致一绝。
辛吾搁在宋白泽腰间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他嘴角噙着笑,温柔道:“阿衍,你说这里好不好看?咱们在大荒的时候,我便时常想找一处美到极致的地方给你做烤鸡,现下终是找到了,多亏你还在……我没有失去你。”
烤鸡?
宋白泽神经大条地没抓到关键点上,在这般美妙的仙境里烤鸡,这天帝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他宋白泽能做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事吗?
这要是传出去,如何对得起自己风流倜傥的好名声?
腰这块地方好像一直有点凉,他不动声色地远离了辛吾一些,敷衍道:“啊,这里的确是难得的仙境宝地。”
辛吾像是没察觉到宋白泽的刻意一样,又死皮赖脸地黏了过去,从后背圈住了他的腰身,低下头轻声说道:“阿衍为何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呢?”
宋白泽将某鬼的爪子从自己腰间给扒拉开,“刷”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横在自己胸前摇着,笑道:“陛下是在同白泽说笑么?”
辛吾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问道:“白泽?”
“啊”,宋白泽合上折扇看似懊恼地在自己额间敲了两下,“瞧我这记性吧,忘了介绍自己了”,他拱手施了一礼,道,“在下宋白泽,能见天帝陛下一面,实乃白泽之幸。”
这话说的,既在无形之间拉开了与辛吾的距离,又间接地表明自己只是宋白泽。
辛吾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他上前一把抓住了宋白泽的手将他带进了他的怀里,问道:“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宋白泽只比辛吾矮半个头,这么一下,竟叫他突然生出了比辛吾矮半截似的感觉。
看着辛吾眼里的紧张和悲伤,他忽然没忍心否认自己是枭衍。
“你,能先将我放开么?”
“不放”,辛吾固执道,“你说你是宋白泽是怎么回事?你明明说过你是枭衍的”,他伸手将宋白泽紧紧抱在怀里,“你是我的阿衍,是我的阿衍,以后,你别想着再离开我一次。”
“那个……陛下,你……”
“不准叫这个,叫我名字。”
“辛……辛吾,你能不能先将我放开?我在这雾华堂待着,还能跑了不成么?我快……被你给勒死了。”
辛吾这才将宋白泽放开,却仍然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这件事,说来话长啊……”
“再长也要说。”
他没说不说啊,“说来话长”这词难道不是讲述一件事时经常会用到的开头么?
“我知道我是枭衍,但我却失忆了,忘记了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我从有记忆开始,便一直以为自己是宋白泽,虽然不记得你们的脸,但当我看到你们的时候,却会有种……很难过的本能,尤其是……看到你。”
辛吾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了,他紧紧抱着宋白泽,哽咽道:“不难过,不难过,阿衍不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