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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抉择

天佑帝把我提成了兵部侍郎,然后又把我塞进了去宏泰谈判的使节团里,这下子兵部也不缺席了,谈判中的军事问题就由我来处理了。这本来也没什么,谈判中的确需要我这样的军事专门人才。但问题是和我们谈判的是宏泰国,地点选在了宏泰的都城临阳,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临阳城里面有一个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的雷雳。之前雷雳只是忙得脱不开身才没来杀我,现在仗打完了,我也自己送上门去了,雷雳肯定会杀掉我来给他的三弟子梅刚峰报仇的。但天佑帝、黎尚武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与雷雳有这么大的一个梁子,因此才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对他们这个决定,我居然想到了“自毁长城”这个词,虽然这只是我的看法。

接到了这份圣旨以后,我踌躇了一个晚上,打死我也不想去宏泰,这可是那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但不去就是抗旨不遵,天佑帝怪罪下来也是了不得的。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再也不掺和这些军国大事了。但我实在舍不得就这样离开,我已经为云国立下了天大的功劳,而且认识了云君,放弃这一切我实在做不到。这次和上次从皇陵逃出不同,当时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换个身份继续混很容易,现在即使能够换一个身份,但认识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根本就无法在仕途上立足了。我又失眠了,为自己的选择而烦心,我的面前是一个三岔路口,没有一条路是我想走的。

好在使节团要在朱雀关滞留一日,我还有时间为自己做出抉择,但我还是选择不了自己应该走的路。一夜无眠,我最后只能向我最信任的三位长者咨询一下意见,他们都是经历过大世面的人物。

我首先去找了赵师叔,他尚未回禁卫复命,一直就和我住在一起。自相识以来,赵师叔对我就像是一个父亲关心儿子一样无微不至,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当我说明自己的来意以后,赵师叔沉吟了片刻,才一脸凝重的回答道:“我虽然自十几岁便为朝廷做事,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江湖中人。雷雳和我也是一样,他虽做着宏泰的高官,但还是一个江湖中人,到时候他恐怕不会顾及什么官场的规矩,直接照江湖规矩给他徒弟报仇。像雷雳这样的宗师级高手,武功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即使我想帮你恐怕也会力不从心。虽然不去要背上个抗旨的罪名,有碍于你的前程,但与性命比起来,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了,不管怎么样,保住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建议而已,最后还是要你做决定的,不管你去还是不去,我都会支持你的。”

赵师叔是投了反对票,可我还是有些舍不得到手的东西,荣华富贵倒是次要的,我关心的是云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认识她的,就这么一走了之实在说不过去。我决定再去找周大人问一下,如果他也建议我抗旨不遵,那我就真的一走了之,先隐居一段时间然后再看看有无被朝廷原谅,争取继续为国效力。

但我刚把这事和周大人一说,马上就被他给训斥了一顿,这个以服从为天职的标准军人,最仇视的就是临阵退缩的逃兵。我目前的行为就像是一个惧怕凶险的逃兵,被骂是在情理之中。依据我对周大人的了解,我早就猜出了周大人的反应,之所以还来问一下,主要是盼望能够出现奇迹,周大人的支持能够让我立即下定一走了之的决心。我苦笑着想离开,但周大人却抓住我不放,向我苦口婆心的讲述着军人荣誉的重要性,这在他眼中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周大人一个雄赳赳的汉子,但对我的说教却显得有些婆妈,直到我答应下去宏泰谈判以后,他才放我离开。说到底,周大人终究不是一个江湖中人,他根本不晓得雷雳的手段,尤其是他对付仇人的手段。

询问了两个人后,一张赞成票、一张反对票,我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洪天顺身上了。我和洪天顺并不是很了解,只是见过几次面随便说过一些话而已,但他风度翩翩、平易近人,兼且学识渊博、谈吐不凡,对一些问题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我一直对他生出一股自发的亲近感,所以便向他来请教了。为了让他准确的明白我所处的两难境地,我首先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雷雳的为人和手段,又说了一下我和雷雳间的仇恨,然后问他我该如何做。

洪天顺听了以后,脸上露出了和赵师叔一样的凝重神色:“如此说来,慕君要是去宏泰的话,可能要遭雷雳的毒手呀!那雷雳的武功可是天下闻名,整个大云中只有清风派的尚信之老先生是他的对手。他万一真要搞个暗杀之类的活动,在宏泰的地盘上还真不好说呢。这个问题吗?我也不好说什么,去有去的道理,不去有不去的理由,自己看着办好了!”

听了洪天顺的回答后,我被气笑了:“洪大人,您平时就是这样应付陛下的吗?模棱两可的回答可倒是能够推卸责任。”

“年轻人,做官可是门大学问,你可不要小瞧。平时我一般是顺着陛下的意思去说,如果陛下下不了决心的话,我也就跟着模棱两可起来了。你自己没下定决心,我也不好说什么。”洪天顺笑道。

我苦笑了一声:“谢谢大人用对待陛下一样的方式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我可承受不起,你还是别打官腔了,指点一下下官该怎么做吧!”

洪天顺微微眨了一下眼,颔首说道:“我要是你的话,就去宏泰谈判了。雷雳可能真的很想报仇,但他怎么也挂着一个国师的头衔,如果你的生死和宏泰的国运联系起来的话,他可能就要考虑一下杀你的后果了。现在云国军队有十几万是囤积在宏泰边境上的,只要摆出谈判失败后大军立即攻打宏泰的架势,我想雷雳是该好好考虑一下的。最好你能把你与雷雳的梁子弄的世人皆知,到时候恐怕宏泰人甚至会派人保护你的,免得你突然遇刺后被算到雷雳头上,进而造成议和失败。”

听了洪天顺这异想天开的注意后,我连连摇头,虽然也可能有效,但鬼才相信雷雳会善罢甘休呢。倒是也应该堤防一下别国的刺客,对君兰和大若来说,云国和宏泰打得越惨烈越好。

洪天顺见我摇头沉思,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继续缓缓说道:“我想这个办法多少是可行的,镇不住雷雳,但至少可以镇住其他的宏泰人。我真的不建议你就这样一走了之,要知道天全离朱雀镇有多远,现在再回去招一个兵部的官员去谈判,肯定要花很多时间的。这段时间里,什么变数都可能发生,决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而耽误国家大事。再说,慕君你有现在的地位和名望,不就是靠的自己高超的作战指挥能力、勇冠三军的武艺,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吗?你如果临阵退缩,传出去国人会怎么看你?你目前辛辛苦苦所积累起来的声望可就全丢了,以后即使能被朝廷起用,身上的懦夫名字也不好背。慕君啊,我可是花了十几年的功夫才做到户部尚书的位置,再算上寒窗苦读的日子就更久了。你才刚二十岁出头就已经做到兵部侍郎这样高的官职了,将来前途更不可限量。陛下和黎大人也很欣赏你,视你为国家栋梁,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你和雷雳仇恨这么深,他们派你去宏泰谈判,实际上是把功劳往你手里塞,宏泰现在被打的很惨,迫切需要议和,如果你在谈判中为我大云争取了最大的利益,这肯定也是大功一件,陛下会怎么赏你,你想过没有?”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总不会让我去做兵部尚书去吧!”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因为我知道尚书一职已经内定周大人了。

“看美的你!让你领侍郎衔就够看重你了,还不知足!”说着,洪天顺突然压低了声音,对我耳语道:“陛下不知道受了谁的鼓动,居然想招你做驸马!”

“什么!这是真的吗?”我直接吼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洪天顺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啊!疼死我了!”

伴随着洪天顺的呻吟声,我也听到了洪天顺的臂骨被我捏得啪啪作响,赶忙松手。我连歉都没有道,继续追问洪天顺刚才的问题,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天佑帝真的在考虑把云君嫁给我,多半是云琼的信说动了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最终说动了天佑帝。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我整个人高兴的不知所以,连怎么告别的洪天顺,怎么回到自己屋里都不知道。

我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双手却似乎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才好。娶云君的事终于从青天白日梦变得现实了很多,但前提是我要去宏泰参加这次议和。但我仍有些踌躇,毕竟去宏泰谈判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最后,我拿出了两张纸条,在上面分别写上了“去”和“不去”,然后搓成了纸团混在一起,我将从中抽取一张纸团,上面写的字将决定我是否要到宏泰去。我把眼一闭,随便抓过了一张,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居然是“不去”这两个字。

“不行!这次不算……要三局两胜的,继续……”在看到结果后,我自言自语说道,旋即哈哈大笑。我已经通过刚才这句话知道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是决不会放弃能够娶到云君的机会的。

我将手中的纸团又双手搓了起来,潇洒的丢到墙角去了。我最终决定了作为云国兵部代表前往宏泰参加谈判,不论生死我都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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