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已经10点了,因为突然的造访,辰小雨大概11点的时候才到家。刚把车推到院子里,就看到客厅里叔叔、阿姨都端坐在沙发上,而弟弟低着头站在旁边。室内笼罩着一股沉重的压力,刚进入客厅阿姨就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辰小雨:”干什么去了,回来那么晚。你们两个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一个天天只知道出去打游戏,一个刚上高中,就每天回来的这么晚,你们要是这么不喜欢这个家,干嘛回来呢?“没有言语,也没有多余的解释。本来一个人如果从心里不认可另一个人的话,那么从来就不会为自己的任何行为作解释。哪怕是被委屈和冤枉。于是迅速低着头站在了弟弟的旁边。其实也不用对此刻的气氛过于在意,因为是熟悉至极的氛围,而自己心里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做任何的错事,又或者即使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呢!在她心里始终是事业为重,在自己和弟弟小的时候,她就忙着事业,而根本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现在自己和弟弟都懂事了,对于她现在突如其来的补偿实在是不觉感动。
“你们俩到底有没有在听?”突然提高了声音。
”你明知道我们从来都没有,别自欺欺人了好吗?“一旁的弟弟忽然阴沉的说到。
没有比此刻更诡异的气氛了,像是某种磁场的突然逆转,局势上辰小雨和弟弟突然站了上峰。
沉默着没有对话。一旁的叔叔无奈的揉了揉脸走开了。
”我知道你们两个对我有抱怨,但是我希望你们理解我,你们两个出生的时候计划生育那么严重,而我和你叔叔都是老师,要照顾你们两个肯定不能丢了工作。“
”所以就让把我和姐姐丢给姥姥,然后让我们叫你们叔叔阿姨吗?“弟弟说道。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那你当初又何必生我和姐姐呢?“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辰小雨有一点震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以为弟弟还小并不懂,所以有时候会有点羡慕他,因为不懂所以可以不那么敏感的感应那些让人反感的气氛。然而就在此刻她忽然发现弟弟其实和自己一样,什么都懂。而其实这种什么都过早的懂得和感知真的不是什么好事。这么看来至少弟弟总是和自己站在一起,分享快乐,分享成长,甚至分享那缺少母爱和父爱的童年,同样也分享现在的悲哀和难堪。
说出口的话,统统都不能再收回。无论当时脱口而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出于真心还是一时的冲动。此刻逞一时口舌之快说出口的话带来的冲击盘旋在客厅里迟迟不肯散去。但如果把这场对峙比作战役的话,那么自己和弟弟很明显已经获得了胜利。因为此刻的阿姨很明显在拼命克制着自己,她在克制什么呢,是责骂?是已经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又或者其实是眼泪呢!。
客厅里放着已经凉透的饭菜,这样的局面已经无法让人再多待一秒钟。辰小雨拉着一旁的弟弟逃也似的进了自己的卧室。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又被骂了?“辰小雨关切地问道。
”也没什么事,只是自从你上高中之后,每天很少在家,搞得我都不想回来了。“
”所以出去和别人打游戏,被发现了?”
”对,我没想到阿姨找到学校去。“
”有什么没想到的,这明明就是她的风格。“辰小雨毫不吃惊的回到。
”现在才知道关心我们俩是不是太晚了点儿。“弟弟的语气里还透着未散去的怒气。
”好啦,你现在刚上初一,就出去打游戏,本来也不对,赶紧去早点儿休息,明天还上课呢。“
“我知道了。”带着一丝不甘的情绪,却也乖乖地回到了卧室。
就这样一场闹剧才算过去,辰小雨的腰上还系着那件红色的衬衣,因为刚才的气氛过于紧张,所以阿姨才没发现自己系了一件男式的衬衣,因此躲过了一场逼问。
解开衬衣,辰小雨首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东西蹭上去然后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刚才的尴尬,以及离开之前含义不明的对答。路彬对于辰小雨来说总是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感觉,他自开学以来就很少和人沟通,过分的的隐藏让人觉得他冷漠而自闭,可是偏偏自己总是从他那里感到莫名的感动和温暖。就像此刻被辰小雨挂在衣架上的那件红色衬衣一样,很普通,却偏偏可以刚好的出现在需要的时候,去解围一个女孩的难堪和忧虑。
第二天早上,辰小雨起的很早她将那件衬衣小心的叠在书包里。然后悄悄的在书包里多塞了一瓶牛奶。这瓶牛奶是拿给路彬的。没有刻意的成分,也没有任何的杂念,只是辰小雨一种单纯的感谢方式。只是拿是拿了,自己怎样才能自然的把衬衣和牛奶一起给路彬呢。她还没有想好,她没有任何给男生送礼物的经验,也没有任何男生送过她礼物好让她可以借鉴,因此她只能又起的很早,打算趁路彬还没来之前将衬衣和牛奶一起放在他的课桌里。
早早的赶到了学校,此刻的教室还空无一人,昨天一天忙碌的痕迹还隐隐可见。虽然同学们还没来,但是每个人的书桌上都堆着高高的书本和散落的试卷。高中生活其实相对来说非常的简单,只要一心投入到学业中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烦恼其他的问题。当然这些假设都是建立在有一个幸福家庭的基础上。
路彬的课桌明显的不同于其他同学,他的书桌上空荡荡的没有一本书,显得有些突兀。他的板凳被仔细的推到了课桌的下面,辰小雨四下张望了一下走了过去。反常干净的课桌,放上衬衣牛奶似乎更显得突兀和引人注目。辰小雨仔细看了一下,打算把衬衣和牛奶塞进他的抽屉里。
“啪”的一声一本蓝色笔记本掉了出来。封面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回忆积朩小屋”。
一种莫名的吸引,让辰小雨缺乏思考就打开了那本笔记本。歌词的抄写占了很大一部分。其中包括了许多有年代的歌曲。甚至很多歌是辰小雨的叔叔阿姨听的。但是可以看出的是,每一首歌他都抄的很用心,他的字迹工整,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在抄写的时候虔诚而认真的神情。歌词本的最后一页写了一句话“希望在天堂的你能够听到”。这行字显然不是随意写上去的。那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呢?在天堂,是指某位过逝的人吗?而这位或许逝去的人和路彬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小心发现了别人的秘密,偏偏这秘密只是给自己带来了费解的困惑而已。
伴随着”吱“的一声教室门被打开,有同学结伴说笑着走进了教室。辰小雨赶紧趁他们还没注意到自己。将衬衣、牛奶和笔记本一股脑的塞进了路彬的抽屉里。然后假装淡定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还好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唯一的异常是辰小雨的心里现在犹如扔进了一颗石子,这个秘密的指向让他感到一了一丝小小的折磨。一方面她并没有任何的依据可以解释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另一方面是因为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个秘密的指向并不愉快和幸福。
大概五点五十分的时候,路彬走进教室,他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今天的辰小雨格外的注意他。他穿了一件纯色的白色长袖,袖口整齐的卷到胳肘的位置,淡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帆布鞋。辰小雨之所以能够在开学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他完全不是没有理由。他身上自带着安静又沉寂的氛围,即使是穿着简单的衣服也显得有种难以描述的气质。而路彬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辰小雨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并且目光里闪烁着疑问和探索的光芒。他一时间并不能判断出这丝光芒的来源,难道是昨天的话被她误会了,或者是她听出了什么。这么想来昨天的自己也是鬼迷心窍才会说出了那番话。有一丝窘迫涌了上来,他赶紧躲开了这目光,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当然辰小雨并未察觉到这些。她依旧目光炯炯的盯着路彬。
“叮呤呤..........,早读上课的铃声勉强将辰小雨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从桌上抽出一本英语书摊在了面前,然后又继续观察着路彬。
他似乎隐隐的可以感到那束目光依旧追随着自己。赶忙假装忙碌的在抽屉里翻找。
那件红色的衬衣被胡乱的塞在抽屉的最外面,衣角微微的垂掉出来,旁边歪斜的躺着一瓶牛奶,蓝色笔记本的一角微微翘起。一看就是动过的痕迹。那束目光依旧无解的忽闪着,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窥私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