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小木跪坐在蒲团上,紧张地头都要掉了。
殿内除了上位的嬴政之外空无一人,昏暗的空间与两侧烛台上燃烧的劈啪声相衬在一起,增加了恐惧的氛围。
嬴政安静地坐在桌子后面翻阅宗卷,下笔注的同时还时不时地抬头瞥一眼跪坐在下面的某人。
说来也巧,梵小木一直低着头,但每次抬头试探时都能和他撞个对眼。
一次、两次、三次......
梵小木的腿都麻了,小心翼翼挪了下膝盖。
“啊!我的腰!!!”
梵小木咚的一下趴倒在地,手扶着老腰不停颤抖。
“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就爱犯这毛病......”
面对嬴政的震惊,梵小木打着哈哈站起来,原地蹦跶了两下。随即一屁股坐到蒲团上,抱着膝盖团成一团。
什么?你说这样是对君上的大不敬,会被砍头的?
不好意思,梵小木已经摸清了嬴政的性子,这家伙跟扁鹊一样,外表和内心极为不符。
不过人家好歹是个君主,还是不要太逾越了。
梵小木偷偷观察了一下嬴政的微表情,他果然没反应,不由得窃喜。
“嘿嘿......”
“嘿嘿什么?”
“咳咳......”
梵小木直接被口水呛到,指着上方哽住。
“额,我...我......”
梵小木把手从嬴政的脸上一移到他的头顶,脱口而出。
“金色的!”
金色的?
嬴政稍微错愕了一瞬,把手里的卷宗合起,放到右手旁的一摞上,另外拿了一本翻开。
“你可以靠近点,但别太近。”
梵小木用手撑着冰凉的地板起身,数着数向前走了三步。
嬴政用拿笔的手支撑着下巴:“单独聊就不称朕了,你看我身上的衣物是什么颜色的?”
梵小木眨眨眼:“里面的白色的,外面是金袍。”
单独把里面分出来好像有点怪怪的,但她真的是在认真回答问题啊!
“我的眼睛呢?”
“金色的......”
不仅如此,烛台以及蜡烛外面是镀金的,桌子上的各种物件也是金色的。
梵小木奇思妙想,嬴政会不会镶了几个大金牙,脖子上戴了奢华的大金链子?
想起来就怪得很......
嬴政当然不知道梵小木在想什么,淡淡开口:“我用金色的东西是因为我只能分得清金色。”
“嘎?”
梵小木迅速捂住嘴,防止自己再发出鸭子一样的叫声。
只能看得见金色,这是什么种类的色盲啊,没听说过。
“这是金系力量觉醒者的代价。”,嬴政眼眸幽深,像清晨森林里熹微的阳光,“付出的代价与得到的东西是等价的,得失向来都是平衡的,我曾经觉得看不清世事的人是他,但其实是我。那个时候我告诉他......”
梵小木知道“他”指的是白起。
“不要在噩梦和诅咒里寻求力量,不要去寻求有代价的力量,不要像我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但事情若已经发生了,就要用同等价值的东西去换。”
“所以梵小木,他应该付出的代价,或是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梵小木伸手指着他的金发,目光透过他看到了另一片土地:“金色,我想要的东西是金色。”
“金色是一种权利,世界的重心是权利,我想要的东西是权利。”
嬴政突然轻声笑了:“别来虚的,交个底吧。”
梵小木低下头,盯着自己前方根本不存在的影子,声音轻的像是被揉碎了一般:“您身为玄雍的君主,应该不会轻易就被什么东西操纵;您身为玄雍的君主,应该用不着花心思在我这种小喽啰身上。”
嬴政的指尖点着书页,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眼底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向门外人演的戏现在结束了吗?”
“是。”
梵小木也跟着转身看去,叹了口气:“要是君主大人敢动手,我就杀死您的伙伴。”
“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所有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