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真是奇怪,咱们这么走了好几天了,沿路竟然连一户人家都没有。这一带虽无乡镇,但按理也不该这么荒芜啊。”颠簸的马车上,小月正对纪昀说着。
“等等,小月,你看前面那是什么?吁!”纪昀勒马停车,跳了下来。小月也赶紧下车,掀开帘子,扶柳如莺出来。
纪昀已经快步向前走去,只见面前的一片空地上堆着焦炭般的废墟,俯身细看,其实是烧焦的木料残余。而不远处扔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宛然本是一具火把。纪昀骇然回身道:“小月你来看,有人把这房子烧了。”
小月和柳如莺跑上前来,也望着面前的景象惊愕无语。半晌小月道:“可是先生,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意图灭迹,却为什么没烧干净?”纪昀点头道:“我也这样想,若是要销毁证据,不该做的这么邋遢,反而露馅。”
柳如莺忽然道:“纪先生,前些日子入秋,数日间大雨滂沱,或许……”纪昀道:“正是!看来是老天有眼,浇灭大火,要留下这证据给我们看。只是,不知本来住在这里的人……?”小月插口道:“先生,这不对啊,如果他们把所有知情者都灭了口,那报案的又是谁呢?”
柳如莺低声道:“先生,我倒有个猜测。”纪昀道:“你说。”柳如莺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沿途女子纷纷失踪,说明这帮奸人作案,意在年轻女子。我想,若是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了那女子,也就没有必要灭口了。可是若是不小心被人瞧见,事情闹大,那也只有毁尸灭迹。却没想到那些不曾被灭口的人都告了官,虽然不知道元凶是谁,但因为他们作案实在太频繁,也就留下了一定的规律,有了踪迹可循。”
一阵沉默,然后纪昀道:“有道理,你说的有道理。那看来这里的这户人家是因为瞧见了作案之人,才不幸被……唉。”
小月道:“先生,既然这房子被烧了,那我们再往前走走吧。”纪昀默然半晌,说道:“唉,这案子比我想得还复杂。我本以为只是绑架勒索,现在看来不是。好吧,也只有再往前走走了。上车吧。”
???乾隆一身便装,在街上闲逛着,左顾右盼,手里摇着折扇。到了一个胡同口,他站住脚步看着周围的标记,喃喃道:“百顺胡同。这就到了八大胡同了。”
????附近的街市明显的花红柳绿,周围路人行色匆匆,均是一副纸醉金迷之相。有两个酒徒公然搂着年轻女子,放肆地大笑着走过。
????“唉,朕要是在这种地方被人认出来,那可就坏了。”乾隆嘀咕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踏入胡同之中。
????“哟,这位爷,今天打折啊,快进来看看!”旁边店内一位花枝招展的老鸨向乾隆招呼道。乾隆紧张地清了清嗓子,走上前道:“我问你点事儿行不行?”老鸨一把扯住他,娇滴滴地说道:“问事儿可以啊,进来坐坐,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乾隆赶紧甩开她,语无伦次地说:“不不,有劳了有劳了,我有事就不进去坐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有没有官爷来这儿?”
????老鸨斜睨着他,含笑道:“这位爷怎么问这个呀?官爷有,太多了。每天来逛这八大胡同的官爷不计其数,我看这京城里多一半的官爷都常来常往。我跟你说,当朝一品、顺天府尹曲大人就是我们这粉蝶楼的回头客呢。”
????乾隆脸色阴沉,道:“那我问你,纪晓岚纪大人来不来?”老鸨噘嘴想了想,道:“这还真没见过他来,都说他是风流才子,却总也不见他串串我们八大胡同的门。我告诉你啊,胭脂胡同那边就有我的一个好姐妹,她从十年前就成了一岚迷,这么多年就盼着纪晓岚纪大人来呢,可是连个影都没见过,失望得很呐。”
????乾隆沉思片刻,低头自言自语道:“好,这老纪还真的没什么把柄。唉,做人正到他这个份上也少见。”老鸨道:“爷,您咕哝什么呢?不进来坐坐?您看我在这儿门口跟您说了半天话了。我们的姑娘应有尽有,包您满意,进来您不会后悔的,来一次还想来第二次,来两次还想来第三次……”
????“不,不,我还有正事没问。我问你,就这几天,和珅和大人可来过这附近?”乾隆问。老鸨脸一沉,道:“你这算什么事儿啊?包打听啊你?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乾隆赶紧赔笑脸,道:“不是,我这儿有……唉,爷没带银子,这把扇子给你吧,你跟我说叨说叨。”
????老鸨一把抢过扇子,翻来覆去地看,鄙夷道:“什么扇子?几文钱买的?这有什么稀罕的,不就是写了几个字儿吗。我说你懂不懂啊,扇子要画上花花草草的才值钱的,就你这,俗不可耐的,我才不要呢。想问事儿,上别家问去,别拦门口妨碍我做生意!”
????老鸨把扇子扔回来,转身进店,“啪”地关上大门。乾隆赶紧把扇子接在怀里,对着紧闭的店门忿忿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我这扇子可是王羲之的字啊,还俗不可耐,还花花草草才值钱,我呸!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哼,你不说是不是?你不说爷自己找去。真是的。”
????乾隆吃了闭门羹,自然一肚子气。他大步流星地穿过百顺胡同,忽然有人拦住他:“这位爷,您进来坐坐?本店前几天刚开张,今天优惠呢。”乾隆听到“前几天刚开张”立刻敏感起来,抬头一看,拦住他的是一位巧笑嫣然的中年妇人。乾隆转头看着招牌,喃喃念道:“锦香楼,好名字,好名字。你们是才开业的?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