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师妹之前闭关练剑,恰好刚刚出关了!”
谢舒凡闻言一愣,原本有些晦涩的内心忍不住突然有些振奋起来:是不是他也可以有些奢望,其实十三就是掐好了日子出关的呢?
慕容瑄兴致勃勃的说:“说来你可能不信!这十三师妹真是天纵奇才,不过短短半年竟然就将无情剑练得有模有样,如今就连我都不是她得对手了!”
谢舒凡唇边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心中暗自点头,却也更加忧虑此刻十三是否真的如无情剑一般,心中再无情意。
慕容瑄带着人刚到大堂,就见到了等在里面的慕容锦与十三。
慕容锦满面春风,一身白衣的十三抱着自己的剑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谢舒凡暗中打量,半年未见,原本虽然不常笑可依旧能够清晰的表达出自己感情的十三此刻就像一柄锐利的宝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他时连一丝波动也无。
慕容锦看到他时十分开心,又为他隆重介绍了自己的弟子:“这是伯父我新收的徒弟十三!十三,见过郡王!”
十三行了江湖礼:“见过郡王!”
谢舒凡笑眯眯的摇摇手中扇子:“不必多礼,许久不见,姑娘一切安好?”
十三微微点头,慕容锦有些诧异:“原来郡王认识我这小徒弟?”
谢舒凡紧紧盯着十三微微一笑柔声说:“有过几面之缘。”
十三回了他一个笑,那笑看起来带着几分冰冷初融的味道。
谢舒凡心下稍安,这才与慕容锦寒暄了几句。
夜里,慕容锦为谢舒凡举办了接风宴为他洗尘。
慕容锦极为自律,从不饮酒,便是在酒席上也不曾开过先例,此次自然也不饮酒:“贤侄,老夫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谢舒凡举起手中酒杯:“小子愧不敢当,伯父,请!”
酒过三巡,谢舒凡放下酒杯问:“三皇子回京,皇上龙心大悦,举办了宴会为三皇子接风洗尘。不知伯父欲派谁去?”
慕容锦早有决意:“此次老夫坐守山庄,便派犬子与爱徒同去京城赴宴!”
谢舒凡听到十三也在此行,心中不由满意的暗自点头:“庄主如无皇帝御笔朱批的调令不得擅自离开山庄,伯父此举真是再合适不过!”
慕容锦无奈的放下酒杯:“小徒才刚刚开始学剑,蹉跎多年,本该时刻带在身边好生调教,偏偏皇上听闻无情剑出世,特意下旨要见一见小徒……哎!此一去,不知要浪费多少时日!”
谢舒凡听出他话里的惋惜,于是笑着安慰:“小侄与十三师妹有过几面之缘,十三师妹心性沉稳非常人能比,于学剑一道天分之高乃是小侄生平仅见!既然皇上有令,召师妹进京面圣,便安心由她去吧!”
慕容锦比谁都清楚自己山庄到底是什么样,他不过是略微感叹一句,此刻自然就着谢舒凡递来的台阶下了:“自然!我这徒弟是极好的!每日勤学不辍,此次下山定然有所斩获!”
谢舒凡举起酒杯:“小侄便借花献佛敬伯父一杯,庆贺伯父能得此佳徒!”
慕容锦哈哈一笑,喝下自己手边的茶。
宴席结束后,谢舒凡回到自己院子时,就看到抱着剑站在门前静静看着满天星斗的十三。
他心中一喜,立刻加快脚步:“十三!”
十三微微转头,面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郡王。”
谢舒凡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将之前的所有杂念都抛之脑后,紧紧抱着十三,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一直都悬在半空中隐隐不安的心这才缓缓落到了实地:“十三!”你变了,却又好像还是原来的你。
十三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很好。”
谢舒凡不肯撒手,贪恋着这难得的亲近与温度:“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十三原本一直都清冷的眼睛浮起一丝无奈,任由谢舒凡抱着自己。
又是一年,后山的花海尚未盛开,寥寥几个花枝上吐露出几个花苞悄悄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谢舒凡与十三并肩走在小路上。
“上个月瑞王来了信,大皇子自那日之后一蹶不振,对朝堂上的事务不大上心,就连皇帝安排下来的差事都办砸了几件,被皇帝申饬了好几次。任瑞王办法使尽,大皇子依旧我行我素,除了每日必到宫中陪一陪卧病在床的皇后,已经很久不曾出府了。”
十三听到这里微微皱眉:“大皇子竟如此放任自己?”
谢舒凡想到当年知晓身世时的自己,不由心有戚戚:“毕竟一直敬爱的父亲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这些年的温情都是假的,换做谁都受不了。而且,皇帝确实将大皇子教的很成功,仁慈而公正。即使知道了真相,也只能狠得下心伤害自己。”
十三停下脚步:“二皇子近来咄咄逼人,眼见大皇子在这打击下日渐消沉,已经开始志得意满起来,并未将即将入京的三皇子放在眼里。”
谢舒凡有些可惜的叹息一声:“五皇子一向与三皇子亲近,四皇子难成大器。若大皇子继续消沉下去,只怕这皇位迟早落入他人手中!”
十三微微一笑:“未必!”事实到底如何,还是要等进京看过后再做判断。
谢舒凡眼尖,看见脚边一朵悄悄绽开的野花,不由想起当初自己为十三绾发时的情景,忍不住勾唇一笑:“若有机会,我以后日日为你绾发。”
十三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若是真的如此,郡王说不得会厌烦了此事。”
谢舒凡愣了一下,唇边忍不住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不会的。”
二人接下来并未说话,沉默的回到院子后便分开了。
这一次,十三送谢舒凡回到他的院子。谢舒凡目送十三转身离开时,看到她被夜风卷起的衣角,仿佛整个人要随风而去。他心中猛的一抽,忍不住出声唤到:“十三!”
十三停下脚步站住,疑惑的回头:“何事?”
谢舒凡压下心中的不安,微微一笑说:“忘了同你道晚安了。十三,晚安。”
十三面上很快浮起一个笑:“晚安。”
归剑山庄很快就打点好出行要用到的东西,与特意绕路来归剑山庄的谢舒凡一起上路。
坐在马车上,因长途跋涉实在无趣,谢舒凡便翻出一副棋与慕容瑄手谈几局。
慕容瑄正捏着棋子凝神思索下一步的棋,谢舒凡突然出声说:“不知少庄主可听说了近来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情?”
慕容瑄看他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心中一转就猜到了:“郡王是说,神医谷宁致远与妖女白悠悠一事?”
谢舒凡落下手中棋子,瞥了一眼一边闭目养神的十三一眼笑眯眯的说:“正是!传闻白悠悠缠上了宁致远,为此不惜叛出白云宫,日日纠缠宁致远。后来见宁致远不为所动,一怒之下出手打伤神医谷的弟子,掳走了宁致远。”
慕容瑄脸上也带起了笑意:“那宁致远我也曾见过,一心扑在医术上,除此之外别的东西从不放在眼里。那白悠悠怕是要撞得满头包了!”
谢舒凡摇扇一笑:“我却觉得,说不定那白悠悠死缠烂打能拿下那座冰山呢!”
慕容瑄不知想起什么面露不屑:“那白悠悠乃是白云宫的勾魂使,最善勾引男人的媚术,裙下臣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武林正派的弟子一向敬而远之。那宁致远要多想不开才选这样一位人尽可夫的女人?”
此刻被人追杀至绝路的宁致远看着突然翻脸,翻过身一刀刺入自己胸口的白悠悠,他忍不住自嘲一笑:是啊!他是神医谷谷主的高徒,未来不可限量,究竟是因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翻脸无情的女人动心的?
马车里的十三猛的睁开眼睛:“有血腥味儿,这附近有打斗!”
话音未落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慕容瑄与谢舒凡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一笑继续下棋。
白悠悠得意摸着宁致远的俊脸:“这天下就没有我白悠悠勾引不到的男人!便是人人眼中乃是高岭之花,高不可攀的神医谷谷主的高徒也不能!”说到这里她脸色一僵,不由自主的想起在遇到宁致远之前的那个夜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一想到那个无视自己魅力的男人从自己手下逃走,白悠悠原本得意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美好了。她恨恨的收回手,抽出插在宁致远胸口的刀子:“废物!这样就被骗到了!”
“呵!”
一声轻笑传来,白悠悠面色一白,她猛的闪身躲过那突然砍来的一剑,待看清来人的脸时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吼道:“果然是你!”
多日不见,原本就冷峻的人看起来更是不似凡人。比起宁致远如高山一般不可攀折的冰山美人,十三更像是冰冷无情的宝剑,让人见之便心生畏惧,生不起丝毫亲近之心。
十三双眼微眯,声音平淡没有丝毫感情起伏:“白云宫,白悠悠。”
白悠悠看清她身上白色的弟子服时,脸色一变:“你是归剑山庄的人?”
十三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归剑山庄庄主亲传弟子十三。”